齐武夫从军三十余年，见过的天才数不胜数。
    但眼前的颜如玉，却是他最为赞赏，或者说是最忌惮之一。
    这种忌惮，原自于一次新兵演练。
    北境有个传统，凡是入伍的新兵，在训练三个月之后，都会统一进行一场大型演练。
    以此来考核新兵的各方面素质 演练分为东西两军，每军将近百余人，在原始森林的演练基地厮杀，最后存活的一方获胜。
    楚歌是个人击败最多敌军的保持者。
    而颜如玉所在的那一场演练，创下了另外一个几乎不可能完成的记录。
    存活率百分之百的记录！ 百分之百，这是一个什么概念？
    那就是颜如玉所在的东军，全军上下百余人，没有一个被敌方击败出局，就获得了胜利！北境军进行了三十余年的新兵演练，从来不曾有人可以做到这一点，就连楚歌也做不到，但颜如玉做到了。
    这是需要多大的全局统治力，才能达到的结果啊。
    要知道，两百余人的战场，变动极大。
    就算有着绝对的战略手段，也不可能保证自己一方没有任何损伤。
    更别说是让那些个眼高于顶的新兵蛋子都乖乖听话了。
    无论是战略能力，还是领导能力，颜如玉都因为这一战，赢得所有人的肯定。
    就连楚歌，都承认在运筹帷幄这一点上，十个他都比不上一个颜如玉。
    颜如玉见齐武夫有些失神，摆好棋子后笑道：“军长在想什么？”
    “那一年你参与新兵演练的事。”
    齐武夫回过神，语气有些得意道：“你小子那个记录，估计这之后的百年，都无人可破。”
    “当初那些老家伙，一看到你如此锋芒毕露，都想着从我手上抢人，不过嘛，你执意留在北境，整得他们没少骂我走了狗屎运呢。”
    这些年，北境确实人才辈出。
    有以武为尊的楚歌。
    又有神机妙算的颜如玉。
    再加上号称天下第一刺客的朱雀。
    更有燕青青，徐天狼等等的新晋之秀。
    这也就是难怪，北境怎么多年，在四境之中，综合实力依旧是拍在第一了。
    颜如玉并没有因此而得意，反而谦逊道：“那年只不过是运气好而已，若是再演练一次，如玉怕是没怎么好运了。”
    齐武夫翻了一个白眼，挖苦一声道：“你小子啥都好，就是一点不好，没有朝气，太过于老成，这样是不会讨小姑娘喜欢的。”
    “这一点，你要多跟徐天狼学习，没看那小子连章少傅的女儿都差点骗上床呢。”
    颜如玉哑然失笑。
    提起徐天狼，他心里也有些哭笑不得。
    这小子回到北境之后，跟自己说话就老是阴阳怪气，阳奉阴违。
    显然还是在不满，自己利用他，打算将楚歌逼回北境的计策。
    “听说军长回北境之前，去了一趟工部尚书府？”
    颜如玉执棋子先行。
    两人下得不是什么高深莫测的围棋，而是杀伐果断的象棋。
    “确实是去了一趟，教训了工部那段老小子一顿，免得他老在背后，给我家那臭小子穿小鞋。”
    齐武夫不以为意，一边回答，一边将手中的“炮”推向了中间。
    颜如玉起马，标准的开局。
    “你家臭小子离开北境已经有一段日子了，军长不打算将他强行召回？”
    颜如玉旁敲侧击道：“京师可不仅仅只有一双眼睛盯着他，这一次工部尚书出来当了出头鸟，保不齐就有下一个，三省六部之中，可没少人喊着要收回他的兵权呢。”
    “到时候中书省一插手，咱们这楚天阁还能姓楚不成？”
    齐武夫露出一副无奈的表情：“你以为我不想他回来啊，问题是那臭小子自己不愿意回来啊。”
    齐武夫是当年带楚歌入北境的人。
    自然知道楚歌离开北境的主要原因是什么。
    除了找回他的女儿之外。
    他最想要的自然是调查出当年的真相，并且亲自复仇。
    对于当年楚河惨死之事，齐武夫自然知道其中的来龙去脉，也明白对于陈家来说，楚歌就是一个天大的麻烦和祸害。
    是以，怎么多年以来，保密工作做得极好。
    等陈国雄反应过来的时候，楚歌已经成长到他无法撼动的地步了。
    这也是为什么，楚歌从军六年，陈国雄都没有对付他的主要原因。
    “可这一次，你不让他回来不行了。”
    颜如玉叹了一口气，终于直入主题：“他让燕青青下了调令，要调白虎营全军去云城，这份调令，你说我是签还是不签？”
    齐武夫微微皱眉，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望着棋盘在思考下一步任何应对。
    颜如玉一针见血道：“别看了，军长，这是死局，”棋盘是死局，调令也是。
    齐武夫抬起头，有些老赖皮的问道：“我能悔棋吗？
    就一手！”
    “不行，咱们事先说好了，落子无悔。”
    颜如玉摇了摇头，直接拒绝了齐武夫这个无赖要求。
    齐武夫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有些头疼道：“既然是死局，那除了认命之外，没有其他的办法了。”
    颜如玉顺着他的话说道：“军长的意思是说，这凋令该签还是要签，对吧？”
    “你这小狐狸，又是下棋，又是故意套我话，来来回回那么多套路，就想着让我当背锅侠对吧！”
    齐武夫吹胡子瞪眼，他就知道这小子不是来下棋那么简单。
    颜如玉一笑置之，并没有因此有半分愧疚，反而得寸进尺道：“您老反正当惯了背锅侠，也不缺这一次对吧？”
    齐武夫很是“哀怨”的看了颜如玉一眼。
    颜如玉咳嗽一声，拿出一早准备好的文件，递给齐武夫道：“麻烦您老签个字，咱们好重新开盘。”
    齐武夫拿过颜如玉递过来的调令，看都没看，就在上面签下了自己的大名。
    不认命不行啊，这事要是不批，谁知道那小王八蛋，会不会一个人跑去云城。
    到时候有个三长两短，还不是自己肉疼。
    有白虎营跟着，他也好安心一点。
    虽说以楚歌的本事，根本用不着担心。
    可齐老头就怎么一个义子，不心疼他心疼谁？
    颜如玉见大功告成，心里暗自松了一口气。
    好在自己机智，否则这锅就要自己背了！正当他暗自庆幸的时候。
    齐武夫却突然朝他投去了一个“暧昧”的眼神。
    颜如玉心里顿时升起了一股不祥的预感。
    毕竟，从老虎嘴里拔牙，怎么可能一点代价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