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不得擦拭额头细密的汗珠，姜峥好似帕金森患者一样，双手哆哆嗦嗦自口袋之中摸出手机之后。
    一次，两次……简单的密码解锁，却在尝试了好几次，却始终无法控制手指一次打开。
    窥一斑而知全豹。
    这一个小小的不经意间举动，足以可见姜峥内心的惶恐。
    为何？
    有一句话叫做懂得人，自然懂，对于聪明人，有心人，局内人而言，只要你睁大眼睛，竖起耳朵，不经意间的一个小小细节，就足以透漏出诸多细节。
    就好像，费朝伦费总的秘书到底是不是叫钱坤？
    是不是手机电话对面那位？
    不重要，这根本不重要，因为对方那轻描淡写透漏出来的一周之后接洽会谈，以及双方会谈主要负责领导的称呼。
    足以让姜峥明白，对方在合阳贸易职务不可能太低。
    否则你不负责这个项目，你怎么会清楚的知道这么多？
    尤其是连他们北强制药的负责人张经理本名，直接可以做到脱口而出？
    此刻，一种莫名的惶恐，从内心滋生，并快速地席卷全身。
    好半响，总算解锁成功的姜峥，连忙打开手机通讯录，找到自己的上级领导张明胜的电话拨通过去。
    他其实在合作谈判中只是一个小跟班的角色。
    所谓认识合阳贸易大多数中高层领导，仅限于资料上认识。
    但上司张明胜肯定知道的比他多。
    于是，在林涛与董琳琳注视之下，姜峥拨打电话，低声含糊的说了几秒之后，这一下好了，不仅手开始抖。
    就连腿都忍不住抖动起来。
    至于其脸色，更像是溺水挣脱的人一样。
    浑身被汗水所打湿，脸上更是带着惊魂不定的惨白惶恐。
    简单说了几句之后，失魂落魄的挂断电话。
    僵硬的转过头，冲董琳琳露出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轻笑，微微点头之后，便像是火烧屁股一样，弯腰抓起自己放在沙发上的公文包，一路撅着屁股小跑离去。
    一溜烟，人就不见了踪影。
    至于林涛，也不知道是感觉害怕还是什么其他心思，反正从头到尾，没有再看过林涛一眼。
    “好了，这一下你满意了吧？”
    目送姜峥狼狈离去。
    林涛还没还缓一口气，身旁董琳琳就带着嘲讽的问候转过头来。
    林涛面色一怔，一脸委屈道：“我也没找事，是这家伙自己在嘲讽我，你又不是没有看到……”“恩，你是无辜的，我知道。”
    点了点头，董琳琳转头，一本正经的搅拌起自己面前的咖啡。
    这样子，反倒是弄的林涛不知所措：“你看你，为了这一点小事和我斤斤计较，至于嘛，再说了，那姜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喜欢还是不喜欢，这并不重要。”
    林涛咬着牙，不满的瞪了一眼董琳琳。
    和这女人说话怎么这么费劲？
    “还在为昨天的事生气？”
    “没有？”
    没有，我才不信。
    心中轻哼一声，林涛闷声闷气道：“昨天确实有点事，不过今天我挺闲的，下午你有什么活动没，我陪着你呗？”
    “不用！”
    几乎是条件反射一样，董琳琳不出预料的脱口而出。
    林涛瞥了她一眼，追问道：“你确定？”
    “我不是三岁小孩，用不着你来陪……”“行吧。”
    心中暗搓搓的升起一抹喜意。
    林涛连忙起身，准备打了个招呼就走。
    可是看着董琳琳无动于衷的样子，却忍不住皱起眉头：“感觉你情绪有点低迷？”
    “有吗？”
    董琳琳掀起一脸，看了一眼林涛。
    “好吧，你不承认就算了，不过要是没事的话，太闲了，还是多工作工作，一心扑在工作上，就能忘却烦恼了。”
    叮嘱一句董琳琳，林涛耸了耸肩膀。
    一步三回头看去。
    越发验证了自己的猜测，今天的董琳琳，确实情绪有点低迷，没有以前那么亢奋、激烈的和自己斗嘴了。
    不过这也正常，可能是遇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吧。
    三十多岁的人了，也用不着太过担心。
    一路慢悠悠的乘坐电梯来到一楼大厅。
    林涛正准备疾步离去，目光不经意间，淡淡一扫，却让他注意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疑神疑鬼的警惕看了看身后，确定董琳琳没有跟在自己身后，林涛这才迈起脚步，向酒店大堂休息区的沙发方向走去。
    在哪里，一身成熟的深灰色职业套裙的孙素芳，正眉头紧锁，低头翻看着手中的厚厚一沓文件。
    “嘿！”
    上前，直接在孙素芳身旁大咧咧坐下，打了一声招呼。
    孙素芳闻声，恋恋不舍抽回目光，看了一眼林涛。
    顿时一脸惊讶道：“你怎么在这里？”
    “我怎么就不能在这里？”
    笑着，林涛目光瞟了一眼她手中的文件：“怎么，来这里找客户谈生意啊？”
    “对啊。”
    说着，孙素芳摇了摇头，收起文件，全部装进自己的公文包中：“不过客户好像不是很感兴趣，早上简单谈了一次之后，就一直在大堂等着，到现在连中午饭都没吃。”
    “……”“嗨，公司给出的条件，确实诚意不足，对方不愿意谈，也倒是能理解。”
    说完，孙素芳转头。
    看了一眼眼观鼻，鼻观心的林涛：“怎么了？”
    “没，没事，头疼。”
    苦笑着，林涛无奈摇头。
    你和我说生意，这不是对牛弹琴吗？
    “最近怎么样？”
    “……你是指哪方面？”
    林涛翻了翻白眼，就这反应能力还去当间谍？
    你不怕被人卖了给数钱？
    “在华枫……”听到林涛的提醒，孙素芳顿时恍然，随即警惕的看了看四周，尽量装作若无其事的：“没什么其他发现。”
    谈不上失落。
    反倒是孙素芳的模样，却让林涛有些小小的担忧：“既然没什么发现，就别干了，这事啊，说到底不仅威胁，你天生也不适合干。”
    “……”孙素芳听到这话，看了一眼林涛便低下头去，也不争辩。
    这对林涛而言，却比楚梦雪和董琳琳那种激烈嘲讽抗争还让他感觉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