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要争，凭啥呢？基础原材料的钢铁、橡胶、塑料、玻璃、电缆等，你们有啥？如果你们能提供合格的，我们也就不争……”
    刘春来既然开口，他不插手。
    苗仕林也就不客气了。
    基础原材料什么的，这几个县，根本提供不了。
    “我们有铁矿。”
    朱令时得意地说道。
    吕山县有矿，说话就硬气。
    只要拿到汽车各种钢材的配方，很快就能做大。
    “是么，你们能提供多少种汽车使用的钢材？”
    苗仕林问道。
    朱令时顿时尴尬起来。
    几种？
    他们能提供几种？
    就只有建筑的螺纹钢。
    蓬县钢厂生产结构钢的轻钢厂房各种钢材，都是蓬县自己在搞。
    他们没有配方跟工艺设备。
    “汽车使用的可不是建筑用的钢材。底盘、轮毂、传动轴、轴承等各种，都是不用，你们能提供么？能加工么？我们可以！其他的各种零配件，我们同样也能提供……”
    苗仕林见朱令时不吭声，乘胜追击。
    其他几个县的领导，根本就没法反驳。
    许志强跟吕红涛两人都没法叫板。
    生产不了。
    山城轻工局下属没有冶炼，可山城有重工部门。
    “汽车零配件可以给你们，但是VCD跟芯片，都是全部引进工艺，你们也生产不了……”
    好一阵，谢世伟才开口。
    南水县最吃亏。
    吕山县有矿，有煤炭。
    陇县有石油跟天然气。
    他们只是农业县，什么矿产资源都没有。
    “确实，我们生产不了，但是我们有基础工厂，有技术人员，有设备，改造一番，工人跟技术人员短期培训就能达到效果……”
    苗仕林依然平静。
    “苗仕林这次是有备而来啊。”
    许志强小声地感慨。
    还好。
    他们考虑着刘春来的总装厂在这边。
    不跟他们争论什么。
    要不然，没法反驳。
    “正好，宋瑶在这里，需要一些什么她也了解。一会儿把成邦国他们也叫来，商量吧。我还有事，先去忙了。”
    刘春来懒得听他们扯皮。
    留在这里不是好事。
    最后双方估计都会让自己当裁判。
    谁都不好得罪。
    再说了，不管是谁配套，那都得给他的厂提供各种零配件。
    不影响生产不是？
    说完，就转身出去了。
    “我说诸位，你们争取项目的时候，得考虑一下你们的技术跟技术人员，什么基础都没有啊……”
    苗仕林看着刘春来离开，暗骂了一声小狐狸。
    一点都不客气。
    指出了其他几个县的问题。
    都是农业县。
    技术人员都筹备不齐。
    以前都没搞过。
    唯一能勉强跟他们竞争的就是蓬县。
    天府机械厂有自己的汽车项目团队，之前都生产出来了完整的汽车。
    真要造车，从头到位建设所有配套厂，也是有可能的。
    一些核心的，可以从国内其他厂家购买。
    “不说别的，仅仅是汽车销售，在山城，直接上船或是火车运输，都能少不少的运费……”
    苗仕林可是想要全部包圆。
    论工业基础，在座的，没有一个县能跟山城竞争。
    就是全部的汽车零配件甚至总成厂放到山城，也没任何问题。
    山城在三线建设的时候，本就有全套的汽车生产工厂。
    这些工厂，目前已经开始寻求转型。
    “既然我们无法完成配套，什么好处都得不到，我们就从联合投资公司撤股吧。你们山城轻工局有钱有技术，有基础，那就你们出资金吧，我们要从联合投资公司撤股……”
    谢世伟直接火了。
    拍着桌子站起来。
    “对，我们也撤股。”
    朱令时说道。
    唯一没有表态的就是周邦建跟苏玉平。
    陇山县有石油跟天然气。
    四县联合投资公司的存在，蓬县得到了最大好处外。
    他们是得到第二大好处的。
    现在石油开采跟冶炼公司即将投产。
    许志强急了。
    “你们还能不能有点谈判精神？这不是耍无奈么！四县联合投资公司可是支持春来同志发展的，这样一来，春来同志得多失望？”
    “许书记说得没错。大家合作，共同发展，一起解决生产跟技术的问题……”
    宋瑶也开口了。
    她算是明白刘春来为什么要离开了。
    留在这里，闹心。
    一帮子领导，一个比一个不要脸。
    都看向苗仕林。
    “我……”
    苗仕林完全没想到。
    这次耍无奈的不是许志强跟吕红涛。
    而是其他几个县。
    之前做好的充分准备，好像都不管用了。
    “许书记跟吕县长他们又来干什么？”
    刘春来出来时，恰好遇到刘福旺。
    老头子很高兴，一路上哼着小调，双手背在背后向大队部走来。
    见到刘春来，老远就开口问。
    “不只是许书记他们，其它几个县的领导都来了。”
    刘春来摸出烟来，点上。
    “他们来干什么？”
    刘福旺自然知道都有那些人来了，只是不知道他们来这里干什么。
    好奇心早就被勾起来了。
    有很长时间，没有出现四个县的领导干部全部到大队的情况。
    “分配套厂呗。”
    “咱们不搞配套厂了？”
    刘福旺皱起了眉头。
    配套厂也是厂，虽然利润少一些，那也能赚钱的。
    现在大队的厂并不多。
    不过他倒不是特别在意是不是所有配套厂都由自己搞。
    没法。
    想搞得有钱。
    他没钱，大队的财政大权被刘春来捏着。
    搞得他这个支书都得看大队长脸色啊。
    还好，机场建设初期的准备工作已开始。
    哪怕没拿到批文。
    吞并其它生产队、协调土地等机场建设的前期筹备工作都是刘支书亲自操办。
    相对搞配套厂，刘支书更喜欢搞机场。
    他还有个想法没说。
    有了机场，有了飞机，到时候，把他的民兵都训练成空降兵。
    一旦打仗了，自己的民兵就如同神兵天降，直接投入到敌人的后方。
    要是有机会，或许他的民兵队伍还能考虑能不能配备几架战机。
    这个是不敢跟任何人说的。
    要不然，刘春来绝对会反对。
    “咱们没足够的技术工人，设备倒是可以从苏联搞，人员培训哪里来得及？”
    刘春来吐出了一大团烟雾。
    叹息着。
    “其它几个县都想要配套厂，他们也没技术工人跟设备……”
    “你想把这些配套厂全部给山城轻工局？”
    刘福旺眉头拧在了一起。
    之前，可没听刘春来说过这事情。
    配套厂都在外面，运输可不方便。
    特别是一些大型零部件。
    许志强等人一直都没表过态。
    “当初在引进谈判前，苗局长跟何市长他们就已经商量过了。”
    刘春来说道。
    其它几个县如果想搞，就须得到山城轻工局的同意。
    何国华没在场。
    许志强装着不知道。
    刘春来自然不会去当坏人的。
    “我就说，其他几个县把人弄回去干什么。之前我问他们要人，都不干呢！”
    刘福旺恍然大悟。
    “他们也把人弄回去了？”
    刘春来不明白了。
    这段时间忙，也没关注这些。
    “市里把外面大学生大部分弄回来了。这段时间，其它几个县学咱们县里，不仅在全市范围内把从本县考出去的中专生弄了回来，连考到外市跟外省的中专生，也要求回来。”
    刘福旺说道。
    刘春来倒吸了一口凉气。
    几个县跟着蓬县学，弄不到大学生，中专生也弄回来。
    为了发展，这些地方的领导也是够拼的。
    他们比谁都清楚会遭到多少骂名。
    却根本不在乎。
    他就好奇了。
    考出去的学生，组织关系都转移到学校，然后转移到了单位。
    怎么要回来？
    在市里还行。
    外市跟外省的怎么办？
    “那有啥不行的？考出去的人不在老家，他们亲人呢？如果回来，招工什么的优先安排他们的亲人。要是这样不行，那么就有别的办法……”
    至于别的什么办法，老头子没说。
    肯定是不光彩的。
    刘春来倒也明白。
    考虑到市里怎么从其他地方把这些大学生给弄回来，他就能明白。
    有时候吧，地方为了发展，并不会太顾及一些个体。
    除非那些个体足够强大。
    比如刘春来这样的。
    许志强等人从来都是耍无赖，而不是强迫。
    “你不在那里，不怕打起来？”
    刘福旺没有再说那些不光彩的事情。
    说到底，这些事情，都是从他这里开始。
    之前为了发展，人才不够。
    他先是忽悠着严劲松把公社走出去的人给弄回来……
    然后县里就用了他们的手段……
    “我在那里，更容易打起来。你说我帮谁？”
    刘春来满脸无奈。
    “让他们自己商量，商量好了，就好办了。”
    随后，他转移了话题。
    “修机场的事有眉目了？”
    要搞机场，肯定得有批文的。
    “没有眉目咱们也得自己先搞啊。咱们到望山公社那片要建产业集群；到青山公社那片，建工业区跟生活区；只能向临山公社方向修……而到那边，修机场跑道，得把一些高出来的地方挖平，低的地方填起来……平整土地得先干不是！”
    刘福旺无所谓地说道。
    “临山公社没意见？”
    临山公社是换了领导的。
    刘春来没有接触过。
    平时都是老头跟他们打交道。
    再说了，他们那些领导，一来就希望刘春来把厂放到他们公社，或是多给一些招工名额。
    刘春来才懒得应付他们。
    都是老头子在处理。
    “临山公社换了领导后，一直巴不得咱大队吞并了他们公社……再说了，修机场这事，严劲松他们也很支持。”
    刘福旺很是得意。
    现在，他在幸福镇的几个公社范围内，比严劲松跟马文浩说话好使。
    幸福公社范围内，他想吞并哪里，即使不接壤，就能吞并哪里。
    其它地方的人，如同盼红军一样。
    盼着刘支书把他们兼并了。
    成为葫芦村人，从出生到老死，都由大队管。
    而且所有人都安排工作。
    就是当农民种地，也是按时领工资的。
    逢年过节还有福利什么的。
    现在葫芦村的单身男女，那可是比什么地方都俏。
    在如此情况下，刘支书反而没有以前那种强烈的兼并意愿。
    兼并得越多，大队需要负担的就越多。
    直接让他们成为大队编外单位，给大队配套。
    多好！
    按照大队的规划去干事。
    付出的成本也很小。
    刘支书现在已经深刻体会到刘春来这种什么都外包的好处。
    比如蔬菜生产等。
    跟周围各个大队签订合同，让他们按照需求种植。
    而给出的收购价格，比大队自己种植成本低很多。
    如果所有人都成为大队的社员。
    不仅各种工资跟福利成本过高，原本大队的人也会有意见的。
    其它人觉得太容易得到，而不会如同大队的人这么听话，这么努力。
    会出问题的。
    地位平等不平等的，刘支书并不在意。
    谁叫其他大队没有自己这样的好领导？
    谁让他们的大队长书记啥的没有自己这样一个读了七年高中的儿子？
    刘春来没再询问机场的事情。
    老头高兴就好。
    反正不需自己出钱。
    大队那点钱，他也不会干涉。
    仅仅平整土地，即使有了大量苏联引进的工程机械，也得一两年时间。
    到时候平整了，那些地方可以作为厂房建设以及发展备用地。
    不要到时候土地不够发展，再挖山填坑。
    “你们父子两嘀咕啥呢？”
    正当两人谈得投入时，一辆212吉普车停在了垭口上。
    何国华从车上下来。
    两个穿着四个兜干部服的中年人也跟着从车上下来。
    “何市长，你怎么来了？”
    刘福旺问道。
    刘春来看着何国华，神色有些复杂。
    这事情究竟谁透露的风声？
    何国华都来了。
    为了配套厂？
    按理说不应该。
    其它几个县争配套厂，都在果城范围内。
    即使蓬县升级成县级市，属省上直管，由市里代管。
    无论蓬县怎么发展，终究还是果城管辖。
    当初何国华跟苗仕林有协议的。
    他来了，事情反而不好处理。
    “这两位是川航的领导，吴跃明副总经理跟程毅文总工程师。”
    听说是川航的人，刘春来顿时满脸堆笑，向他们伸出手。
    送钱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