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慕影风没有说话，却是一个闪身，闪到了月倾城的身后，就像两百年前一样，将她结结实实地拥入怀中，当然也被天阿剑刺穿了胸膛。
    失去了慕影风的支撑，墨之妄一下子就失去了力量，他已握不住天阿剑，软倒在地上，但他还瞪着眼睛，看着眼前被天阿剑串住的两个人。
    “这……这才是你的选择！”月倾城愤怒地大吼，自己抓住了天阿剑的剑柄，使劲地往外拔，也使劲地想要挣脱慕影风的怀抱。
    但慕影风将她牢牢地拥住，伸手覆上了她的双手，温柔地就像是要抚摸恋人的脸，却是紧紧地和她一起握住了剑，却是更加使劲的将剑插进了他们的身体。
    黑雾散得越来越快，月倾城身上的黑袍也再快速地褪色，渐渐地变回那个淡雅的月白色。
    那些重新聚拢的星点围绕着两人缓缓地旋转着，那些过去的岁月再一次在两人的面前旋转着。
    “不！不要！我不要这些东西！慕影风！你放开我！”月倾城歇斯底里地大吼，但是现在的他她却无能为力。到了后面，月倾城几乎带着哭腔在说：“大风，你放开我，我求求你放开我啊！”
    慕影风由始至终都没有说话，只是一直紧紧地拥着月倾城，任她的泪水打湿他的臂膀，而墨之妄在他的眼里看见的，是一种绝决，是一种抉择。
    那些岁月画卷缓缓旋转着，光影打在两人的身上，他们的身影却在渐渐地变淡，渐渐破碎成光点，渐渐地没有生息。
    墨之妄静静地躺在地上，看着这些旋转的画卷，看着他们过去的岁月，看着那些悲欢离合，莫名地，一滴热泪从眼角滑落。
    “叮！当！”
    天阿剑落在了虚幻的大地上，那些旋转的画卷也随之再次破碎成了光点，再次向着四面消散开来，消散在这个虚幻的空间里。
    墨之妄有着绝强的血脉，修复能力惊人，现在的他，已经有了站起来的力量。他缓缓地起身，缓缓地走向了天阿剑，缓缓地拾起了天阿剑。
    他就站在这片破碎光点的荧幕中，愣愣地看着手中的沉默的天阿剑。
    他，不懂慕影风。
    那个男人陪她坠入黑暗，却又不想看着她的结局就是坠入黑暗。所以，最后他选择了让自己造一个结局吗？即使这个结局对于他心爱的人来说，是多么残忍。
    他，不懂。
    在遥远的西陆，天剑山。寂静的桃林深处，原本被列为禁地的地方。已经是天剑山首席大长老的诃音静静地站在这里，静静地看着石碑，看着石碑上由她刻上去的两行字：月倾城/慕影风之墓。
    有风动，有桃花飘落，落在了石碑之上。
    诃音深吸了一口气，微微闭目，然后缓缓向前，伸手覆在石碑上，她轻声说着，像是在向着久违重逢的亲人诉说着家常：“你们，开心了吗？”
    于此同时，听月小筑的湖畔，阳光如往昔一般洒落在粼粼的湖面上。无颜静静地站在这里，看着湖中自己粼粼破碎的倒影，看着倒影中自己握在手中的古剑，缓缓地说：“师父，你开心了吗？”
    在虚幻的世界里，在虚幻的光影中，墨之妄的右手掌心微微闪动着光亮，是指引苍穹天碎片的“光图”自己启动了，说明这附近就有苍穹天碎片。
    这就是墨之妄来这里的目的，但是现在墨之妄却根本提不起精神来。
    他淡漠地抬头，便看见这漫天的光点中，有一个光点最明亮，在这光雨中，就像是众星拱月般。
    墨之妄就这么看着这个小小“月亮”缓缓地落下，落在他的面前，主动落在了他的掌心。这个“月亮”在他的掌心飘忽。
    相比起上一次在天剑山，这一次，他能够很清楚的看见这个“月亮”的轮廓，这是一片很薄很薄的透明亮片，看不出有任何奇异的地方，只不过带着某种说不清的力量。
    “力量啊……”墨之妄缓缓地说出这三个字，微微握紧了手中的透明亮片，将这片碎片的光华全部握在了自己的掌中。
    同时，这周围的光雨散去，黑暗散去。他看见了黑色的大海，黑色的潮水在退去；他看见了灰蒙蒙的天空，灰蒙蒙乌云在散去。
    明媚的阳光照射下来，夺目刺眼。墨之妄微微眯了一下眼睛，抬起手掌挡住了阳光，缓了缓，他才适应现在的光线。
    现在，他确定，这真得是阳光，这真得是外面的世界。
    “师兄！”“老墨！”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墨之妄寻着声音看过去，便看见罗冰倩和洛一影正从远方向他奔来，肆无忌惮地踩踏着海水，黑色已经渐渐褪去的海水。
    他们现在就在一片才冒出海平面的珊瑚岛上，这方圆万里全是海水。有风吹来，带来海水的腥味儿，但是这腥味儿已经不再那么刺鼻了。
    结束了吗？一切就这么结束了吗？
    墨之妄有些失落，更多的是不甘心。
    “师兄你成功了！”罗冰倩扑了过来，抱着墨之妄欢呼雀跃地呼喊，“你又成功了！”
    洛一影其实也想抱墨之妄来着，但是罗冰倩捷足先登了，所以他就在一旁很兴奋地说：“老墨，你成功了！”
    “成功？”墨之妄并不激动，这个回应让两人都有些诧异，但是当墨之妄拿出了“苍穹天碎片”的时候，两人便将这股诧异抛之了脑后，只沉浸在了喜悦当中。
    很快，云门那边便传来了消息，来的是几只符鸢，与三人简短地交流了情况，然后教授三人启动传送法阵的方式。随后由罗冰倩带头，三人布置了一个远程的传送法阵，只一道光的速度，便回到了长城之外的一处礁石上。
    长城的大门在此刻打开，两百年来，第一次向着大海打开。仙华盟的宗门代表们在姜苏桐的带领下鱼贯而出，向着墨之妄等人道贺，贺着他们的胜利，贺着仙华盟的胜利，贺着墨之妄贺不出来的胜利。
    而他望向长城之上，在那阳光的斜影里，他现在迫切想见到的人，没有出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