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监嗫嗫应声,退去一旁。
袁宝儿回去内室,唤了声方便行走的衣裳,看了眼丫鬟,“去把张大郎叫来。”
丫鬟去传人。
袁宝儿从抽屉拿出两柄匕首。
匕首一长一短,乃是子母匕。
她将长的挂在腰上,把短的塞进袖管,然后出来。
內侍还没走,等她出来忙道:“大人,要不小的派几个人跟着,保护大人。”
袁宝儿笑了下,淡声道:“你能确定你派来的都是你的人?”
內侍不吭气了。
宫里是个再现实没有的地方,只要没有了与之豪横的全是,那些人不落井下石都是心地良善的。
袁宝儿拍了拍他,“记住,只把你确定安全的派去陛下跟前,万万不可轻心大意。”
內侍恭谨应是。
说起来,他和顾晟夫妻都是一样,身家性命都是维系在皇帝身上。
皇帝是个知恩念旧的人,只要他安妥,那么他们,无论惹了什么,总有能回来的一天。
內侍再不敢拖延,急急回去宫里。
袁宝儿上了马车,交代马唐,“把府里守好,哪个不长眼的来,就给我打出去,若是撑不住,便去寻我师兄。”
马唐忙不迭应声。
袁宝儿落下帘子,示意张大郎启程。
与此同时,右相的书房,管家来禀,“大人,已经处理好了。”
右相慢悠悠的放下笔,端量手里的大字,“不错。”
管家等了片刻,见右相连个眼神都没扫过来,便知趣的退下去了。
这厢,袁宝儿星夜兼程,赶到顾晟出事的地点。
那里是个一眼望不到底的山涧,悬崖的边缘处有些摩擦过的痕迹,看起来确实像是有人滑脱跌落。
张大郎担心袁宝儿一时想不开,时刻跟在身畔。
袁宝儿想要探头看一看下面,就被张大郎紧张的揪住。
“咱往后点,别那么近,”他十分紧张,脸都变色了。
袁宝儿忍不住笑了。
“张大哥,你放心,我不会想不开。”
张大郎连连点头,但手绝不放开。
袁宝儿失笑,未免他真的吓着,顺着他的意思,推到安全区内。
张大郎这才略略放松几分,但是手始终拽着她袖子。
查看完毕,袁宝儿回去车上,“张大郎,咱们去山下。”
张大郎瞪大眼,但是对上袁宝儿,他闷闷答应,并以最快速度赶去下面。
只是从山涧绕去山下需要兜很大一个圈子。
两人到林子边时,已经是傍晚。
看着黑漆漆的林子,张大郎道:“要不歇一晚,明天一早咱们再进去。”
“不行,”袁宝儿心急如焚,“顾晟这会儿还不知什么样,没准他现在孤立无助,正等着人帮一把。”
“我这里晚一点,他那里就会更晚。”
“万一,”她一梗,不想说出下面的话。
张大郎无声叹了口气,扶着她下来。
两人跳着灯,在黑漆漆的林子里搜寻起来。
只是,这片山涧下的林子要多大就有多大,只凭两人,想要在这里寻人,那等同于海底捞针。
两人在林子里转了两天,还没找到半点线索,眼见袁宝儿还不肯放弃,张大郎道:“这里阴凉得很,你记挂大的,可也不能不顾小的。万一顾大人真的有事,那这个就是他唯一血脉。”
“你难道要他连点香火都传不下来?”
袁宝儿一僵,顿时说不出话来。
张大郎又放缓了语气,“不然你去车里,我再去寻。”
袁宝儿很不放心,“这里是深山,没准会有大虫,你一个人不行。”
“算了,我们一起回去,明天去寻些乡民再说。”
袁宝儿拉着张大郎一块出来。
马车早已不见踪影,好在两人下来时,车上已没有什么东西。
张大郎有点可惜马车,眼见天色还早,两人便去就近寻个地方落脚。
这里周围皆是山,便是有住户也是在几里之外。
两人一路摸索,直到天彻底黑透,才找到个人家。
张大郎过去叫门,称兄妹两要去投亲,不小心走迷了路,想要借宿。
张大郎穿得素简,但衣裳料子还是很不错的,袁宝儿的衣裳一看也不是太便宜,开门的大娘左右端量,却不肯答应。
张大郎递上块碎银子,低声道:“我家妹子身怀有孕,实在经不得风餐露宿,还请大娘行个方便,待到明天一早,我们便离开。”
“明天一定走?”
大娘问。
张大郎急忙点头。
“那进来吧,”大娘总算打开门,指了靠近猪圈的矮棚子,“家里就那一处能歇脚,你们要不嫌弃,就在那儿。”
猪圈的味道很重,不用靠近都呛鼻子。
张大郎急忙看袁宝儿,显然是打了退堂鼓。
袁宝儿抿了下嘴,率先进去。
张大郎紧随其后,进了们就赶紧把门关死,生怕多放进来一点味道。
袁宝儿点了灯,示意张大郎过来,“大哥,咱爹这事可不能让别人知道。三千多两可不是小数目,万一被人知道他进去那林子,可就坏菜了。”
张大郎眼睛瞪大,袁宝儿比了个嘘声,忧心忡忡的道:“不过咱们出来时,我瞧见大伯娘家的往家去。你说,大伯娘他们会不会也听到风声,去寻人帮忙了?”
“大伯娘娘家那百十口人,要是他们过来,咱们可不是对手。”
“你说得对,明天一早我就去多买点蜡烛还有干粮,得趁着大伯娘没来之前,赶紧找到咱爹尸骨,不能便宜了那妖婆。”
两人说完,便熄灯睡了。
墙根底下,大娘腿脚麻利的溜回屋里,没多会儿她打开门,一路跑出去。
矮棚子里,袁宝儿偷瞄着外面,个把时辰,那个大娘都没回来,便笑了。
“张大哥,时候不早了,早点睡吧。”
张大郎瓮声瓮气点头,抱着被子,睡去地上。
袁宝儿靠着墙,在黑暗里看着虚空,半点睡意都没有。
顾晟临走之前的神情还浮现在脑海,忽然的袁宝儿一动。
她想起顾晟走时对自己那温柔一下,可充满怜惜和愧疚的轻吻。
那时她只以为是他不舍,但现在看来,他应该是早有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