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雁回如今虽与杨家并无龃龉,私下见面依旧乐融融的,但明面上,为了杨家人的安全,她与杨家疏远了不少。俞谨白也不大去育婴堂。本来那些养生堂、育婴堂出来的孩子,也未必就都与里头的长辈关系亲昵。他不去也正常。
唯有与他们关系疏远,这时候对他们而言,才越安全。但暗地里的照顾,还是必要的。
杨雁回听闻无事,只是报个信,这才点点头,又对葛倩蓉道:“小姨,多谢你来给我送信。”
葛倩蓉叹息道:“我是为着你好,也是为着我自己好。那老东西若真伤了你,只怕你这好夫婿饶不了他的性命。”
俞谨白立刻接口道:“这是自然。”
葛倩蓉道:“老太太已经不行了,倘若他再没了……他如今再怎么不中用,到底是个男人,有他这个致仕的礼部尚书在,别人自然也忌惮秦家几分。他若不在了,我就是寡妇带着一双儿女,又有那么大的一份家业在,还不知要惹得多少人眼红。便是我能守得住这家业,总要比现在不知艰难多少。”
杨雁回道:“小姨的意思,我都省得了。你也要劝着他一些方好,否则,就是我肯放过他,他早晚也会害死自己。”
葛倩蓉恨声道:“也不知这老东西为何如此想不开。”
俞谨白忽然道:“我大概能猜到他是怎么想的。秦太太在秦家这么些年了,是否能看出来,秦尚书原本是太子的人?”
葛倩蓉道:“我知道。可他后来连番遇到那些事,以至起复无望,太子早弃了他了。”
俞谨白道:“可若他总是不死心呢?若是害我们能帮他讨好太子呢?他或许觉得,太子看在他有功的份上,日后一旦登基,总会再起用他。”
其实,要害他们未必是太子的意思。以秦明杰现在的身份,根本见不到太子。但是秦明杰很可能,能再见到满先生。
满先生若是不想让太子发现,他其实背着太子还做了那么多事,必然会想要杀俞家人灭口。若满先生欺骗秦明杰,说弄死俞谨白夫妻是太子的意思,依着秦明杰如今的状态,极有可能上当。
上次的案子动静太大,俞谨白家里现在是防卫森严,几位办案官员也时时派人盯着杨家和俞家这边,以防两家人又有什么不测。
满先生现在,一来不敢闹出什么动静,二来,估计也苦无机会对付他们两口子呢。所以,若是秦明杰这时候送上门去,满先生只怕也高兴得紧。
……
俞家的马车回到俞宅不久,忽有锦衣卫上门,点名要带俞谨白去衙门里问话。
俞谨白本来正在和向经天对弈,红衣和杨雁回在一旁观棋。乍闻锦衣卫到访,俱都十分诧异。
冒雪带队来俞家的,是锦衣卫指挥同知。这位素日里趾高气扬,气焰嚣张的同知大人,这会在俞家,反倒是态度客气得紧。
杨雁回不愿俞谨白跟了锦衣卫去衙门里。俞谨白却安慰她道:“无妨的,我跟他们去去便是。很快就回来了。”
杨雁回忧心忡忡,无奈俞谨白决定跟了锦衣卫去,她也是毫无办法。待俞谨白走了,杨雁回忙喊了翠微过来,叫她带几个人作伴,往方家送信,顺便也好问问萧夫人朝中又有何事。
安排妥当后,杨雁回便将今日从秦家出来后,路上又发生的事,对向经天和红衣说了。向经天道:“事情未必便和秦明杰有关。那个满先生怎么可能在这种时候,动用太子的力量来整人?满先生要害谨白,本就是背着太子的。况且,太子这时候只怕也事事小心谨慎着呢。”
杨雁回听了,长嘘一口气,道:“是了,我是关心则乱,一时糊涂了,没想这些”说着,又忧心忡忡起来,道,“可我听说锦衣卫手段恐怖。凡是落在他们手里的人,不死也要扒层皮。”
一旁的红衣笑道:“谨白目下还是萧夫人的义子,他才遇到麻烦,萧夫人便派了身边最得力的私卫来将这里护得严实。锦衣卫的人纵有千百种手段,也不敢随意用在他身上的。”
杨雁回闻言,不禁自嘲的一笑:“瞧我,又糊涂了。师娘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
红衣道:“你莫担心太多,咱们且往后看着。”
☆、第304章 虚惊
萧夫人那里传回来的消息,总算是解了杨雁回的疑惑,却也叫杨雁回更加担忧了。
却原来,皇帝近些日子,其实也派人密切注意范家人的举动。也不知怎的,范佩行与俞谨白暗中联系的事,便被皇帝的人知道了。
皇帝为何会知道此事,杨雁回就不得而知了。或许是机缘巧合,或许是皇帝派出去的人太能干,也有可能是俞谨白在范佩行身边时,就留过后手,暗中做过部署。总之,此事被皇帝查到了。
至于冯世兴揭发范佩行纵子贿敌,陷害忠良一事,自然也不是那么简单的。
毕竟,范佩行并不是一直都只在西疆盘踞。他曾有一段时间,被先皇调去过浙东。那时候,西川正是用兵之际,先皇却因初登大宝,根基不稳,无论如何也要保存范家的权势。免得自己灭了敌寇,反被朝中其他亲王拥兵造反。
浙东本是归左军都督府管辖的。冯世兴还曾在浙东做过一段时间指挥使。
范佩行这号人,纵然在浙东,依旧觉得自己是老大,还欺压过浙东昔日一位守备。岂料他调离浙东后没几年,那位守备后来有幸结交了被调任浙东指挥使的冯世兴。
可惜的是,那位守备是个短命的,在一次剿灭沿海一股倭寇的战役中阵亡了。
这一回,冯世兴明显是要帮故交出口气。哪怕两位故交、旧部,都已不在人世了。
皇帝心中关于冯世兴真实目的的疑虑,也有所打消。
冯世兴所言,惹得朝中文武大臣愤慨至极。诸位官员自然不是愤慨冯世兴痛打落水狗的行为,而是愤慨范佩行犯下的罪孽。夏总兵铁血丹心,一心为国,结果却落得身败名裂的下场。怎不令人扼腕叹息,范佩行父子所为,怎不令人齿冷。
与此同时,一名追随范佩行多年的总兵也自称“良心上着实过不去”,证实了当年的事,确如冯世兴所言。
当然,别人也不是那么好骗的。大家一致认为,这位总兵不过是想跟范家撇清关系,另谋靠山,保住自己的总兵位置罢了。可不管怎么说,这位总兵证实范佩行犯下的罪孽,还是极可信的。
此事查证属实后,正犯了头疼的毛病的皇帝,几乎要被气得吐血。范家更是岌岌可危。
偏偏在这时候,盯着范佩行的人也向皇上报告,范佩行与俞谨白暗中有联系。
到了这种时候,范佩行忽然与一个看似跟他八竿子打不着的人联系,已经很奇怪了,这个人是俞谨白就更加奇怪了。
所以,这才有了锦衣卫抓捕俞谨白问话一事。
杨雁回知道了这些,自然是越发担忧了。俞谨白能对锦衣卫说些什么?无论怎么说,只怕他都逃不过这一劫啊。无论萧夫人如何派人宽慰,杨雁回都难以放心。
杨雁回差人往锦衣卫衙门前去了几次,都被挡驾了。她不知道俞谨白的生死,不知道俞谨白为什么被抓,也不知道他被关在哪里,这些日子是否安全。锦衣卫的人,一丝口风都不肯向外透露。
杨雁回每日里茶饭不思。能做的,也只剩了每日差人前往镇南侯府问萧夫人。可是没几日,萧夫人忽然变了脸色,将她差去的媳妇子赶了出去,又将俞家所有的人手全都撤回了镇南侯府。
杨雁回知道萧夫人在做戏给人看,却不知道萧夫人又要做甚。
没几日,萧夫人的火气又好似没了,原来的私卫重又被派了回来。杨雁回不顾大妨,站在门首,不让那些私卫进来,高声不满道:“萧夫人的火气是消了,我这里却也不是任由谁随意来去的地方。我这满肚子疑惑,还没人能给解一解呢。我的丈夫近日不在家,我需看守好门户。不能待他回来,我们俞家已被闹得家不成家了。”
那卫队首领忙不迭下马行礼:“还请夫人海涵。萧夫人是派小的们来保护夫人的,小的们总不能就此离去。若夫人定不准许小的们进去,小的们就在外面守着也是一样的。不过是多备几顶帐篷罢了。”
杨雁回气得顿足道:“你们好生厉害,这般死皮赖脸的!”
她自然不是真的生气。只是萧夫人那边已经把事情做成了这样,她不这么生气一次,别人又该奇怪她为何如个泥人一般,任由萧夫人搓圆捏扁了。
云香和翠微连忙上前劝说。二女都说萧夫人那边定有什么事,才会有先前那一出。若夫人真不管这边了,为何不将她二女召回,反倒让她们继续留在俞宅,保护俞家人的安全。
主仆几个人做足了戏,杨雁回这才佯装不生气了,让卫队进了大门。林妙致和向经天夫妇,这种时候自然不会露面,只安静待在里头。他们虽不会刻意隐藏行踪,但若非必要,他们是绝不愿抛头露面,引起外头人注意。上一回,因为俞家有难,向经天不得已出手,如此高手,想必已很能引起满先生的注意了。
只是俞谨白的情形究竟如何,杨雁回却始终不得而知。
幸好,又过了七日后,俞谨白便好手好脚回了俞家。
杨雁回才听秋吟来报说:“奶奶,爷回来了。”
俞谨白便已进了房内,一身洒落,望着她笑得顽皮。他看起来略清减了一些,但精神还是很好,一双眸子还是那么亮。
杨雁回一时都瞧得呆住了。半晌,方欢欢喜喜上前,一把抱住了他:“谨白,你可算回来了。”
俞谨白拥着她,道:“以后再不会有这样的事了。”
二人温存片刻后,杨雁回便安排人烧了洗澡水来,要俞谨白洗澡,去去身上的晦气。
作为一个疼爱丈夫的好妻子,杨雁回当然不会叫小厮和丫头来服侍他。
俞谨白才将整个身子泡入澡盆,杨雁回便拿着毛巾、搓澡巾、还有她自己惯用的玫瑰胰子等物进来了。才进去,她便瞧见他胸前纵横交错的鞭痕。澡盆里的水,极为干净透明,根本遮不住他胸前的伤。
杨雁回一惊,忙扑上前,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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