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前方再没什么可担心和犹豫的了, 只要这个人点点头, 那么哪怕前方遍布荆棘毒雾、深渊硫火, 他都能无所畏惧地抓住他的手,把他拉上来。
罗城感觉自己好像等了很久,又似乎只等了不过一秒,时间被拉得又细又长, 又短又慢。
司尘的喉结动了动, 突然仓皇地低下头, 避开罗城的眼神。
还没等罗城心底的失望弥漫开来, 司尘复又抬头,不闪不避地望进他的眼睛,问:“为什么是我?”
于是这就是一个回答了。
罗城控制着自己不要露出傻笑,手上攥得更近一点,凑过去吻他的嘴唇:“为什么你觉得我会知道?”
罗城最后是被司尘一脚踹下车的。
但他捂着屁股,笑得一脸开心。
告白只用了不到十分钟,但为了这次告白,他花了半天的时间风尘仆仆地赶到这里,又要花半天时间马不停蹄地赶回去。
带他来这儿的向导就在拍摄基地外等着,罗城美滋滋地往外走,一身轻松,心情再没有比现在更好的时候了。
走了没几步,身后传来车门开关的声音和脚步声,司尘几步追上他,脸上还有点发红,表情不怎么自然地说:“我带你出去。”
好吧,收回前言,他的心情还可以变得更好。
罗城没怎么控制表情,任自己笑得高兴,眼睛都弯弯地眯了起来。估摸着是他笑得太傻,司尘又好气又好笑地瞪着他,结果没过两秒,自己也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连忙别过头。
罗城蹦过去,一把勾住他的脖子,两人勾肩搭背地往前走,笑得像两个过分同步的傻子。
司尘笑着骂他:“你就是个傻子。”
罗城甘之如饴地回答:“傻子配疯子,天造地设,天生一对。”
横跨大半个中国回到家里时已经是深夜,面对冷清清空荡荡的大双层公寓,罗城这才后知后觉地感受到了“分离后遗症”:他们是不是得有一个月都见不到面了?
这个认知让他陡然沮丧下来,脚步一拐走向酒柜,抽出一支红酒,正打算借酒浇一浇这矫情的离别之愁,兜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罗城摸出手机一看,打给他的竟然是司尘——这可不就是心有灵犀一点通么。
他忍不住又开始傻笑,接起电话,解开衬衫胸口的两个扣子,倒在沙发上:“想我了?”
司尘顿了顿,被首次上岗,骚话连篇得变本加厉的男朋友噎了两秒,才说:“你到家了没有?”
“嗯,刚到,”罗城翻个身,抱住沙发抱枕蹭了蹭,这是司尘平时坐在沙发上看书看电视时最喜欢靠的抱枕,上面还有一股他的气息,“我正想给你打电话报平安,你就打过来了,我们是不是很有默契啊?”
司尘在那头模模糊糊地低笑了一声。
这声笑就像把小勾子,陡然把罗城心里勾得痒痒的。他舔了舔发干的嘴唇,把鼻子埋到抱枕里用力吸了一口气,声音听起来有点发闷:“我想你了,你想不想我,嗯?”
司尘突然轻轻抽了口气,“嘶”了一声。
这不经意的一声通过相隔万里的电流和信号,就像响在罗城的耳边,在他的耳朵里被无限放大,立刻就搞得他起了反应。
罗城向下看了一眼,深刻地自我反思了两秒钟,然后果断地伸手。
“你怎么不说话?”他不着痕迹地放缓呼吸,仍旧纠缠着这个问题,“有什么好害羞的,还是你不想我?你不想我吗?”
司尘闷哼了一声,不经意地露出了一丝鼻音,声音有些发飘:“你……你是小孩子么?”
罗城几乎是立刻就听出了什么,各种联想的画面瞬间在他眼前爆/炸开来,差点没忍住,长长的倒抽了一口气。
“你在做什么?”夜深人静,月黑风高,就适合做些见不得人的事。罗城虚虚地半闭上眼,天花板上后现代风格的灯具在视网膜上落下斑驳明亮的色块,他咬了咬牙,压抑着问:“你不是在做我认为的那件事吧?”
司尘笑了起来,清冷得像山泉水的声音好像瞬间变成了熏人欲醉的红酒,透着微微的喑哑:“你认为……唔……我在做哪件事?”
罗城的头皮一阵阵地发麻,过电般的刺激感觉由下往上,顺着脊椎一路窜上了天灵盖,炸开一朵朵炫目的烟花。
……
…………
………………
结束之后,听筒两端只能听到他们两人高低起伏,混乱又剧烈的呼吸声。
罗城的眼神都有点涣散了,舟车劳顿了一天的疲乏仿佛也在刚才彻底释放了出来,整个人舒服得就像泡在暖洋洋的温泉水里。
这种昏昏欲睡的放松感让他忍不住脱口而出:“我爱你。”
听动静,司尘应该是抓着手机翻了个身,他的呼吸正在慢慢平静下来,懒洋洋地说:“男人在床上说的话都不可信,你不知道么?”
罗城狡猾地偷换概念:“我不在床上,我在沙发上。”
“嗯,但是我在床上——”司尘笑了笑,又轻又快地说了句,“我也爱你。”
说完,还没等罗城反应过来,他就飞快地挂了电话。
罗城抓着安静的手机愣住了,三秒之后,把脸埋进旁边的抱枕里,再也控制不住地笑起来。
从生到死,这八百多年的漫长时光里,他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开心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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