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项墨想到韩忱的目标是姜璃,自己也不能随时随刻在姜璃身边,便叮嘱道:“以后但凡韩忱有任何动静,都告诉我,西夏的一些用毒手段,防不胜防。”想了想,又声音低哑的问道,“回头我给你送个女医师,好不好?”
说后面三个字的时候,他收回了目光看着姜璃,很有些小心的问着。这样冒昧的送人,其实有点突兀了,但他委实有些担心,尤其安王府还住了个韩烟霓。
姜璃看项墨看着自己小心翼翼又无比珍视的眼神,心里便胀胀的暖得不行,她觉得项墨是和自己父王母妃舅舅哥哥们一样宠溺着自己的,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她觉得很好,完全不想也不忍拒绝,便不由的点了点头。
项墨看着她这个样子,口鼻中慢慢都是她身上淡淡的体香,实在有些忍不住,那软软的触觉让他全身都有些紧绷,身体也毫不意外的起了变化,他不想吓着姜璃,便万分艰难的把她推离自己怀抱,但仍舍不得完全放开,还是紧紧攥了她的手,强迫自己将目光转向了韩忱那边。
姜璃不明白项墨为何突然推开自己,便也顺着他的目光看向了韩忱那边。
此时韩忱已经包扎并收拾好了宜欣县君脚上的伤口,寺院中也来了会医术的僧人上前查看。
韩忱转身抱起宜欣县君,却在抱上她的一瞬间似乎僵了僵,脸上闪过不可置信。
这时一华服妇人匆匆上前冲着韩忱喝道:“这是怎么回事?欣儿她怎么了?你做了些什么?!”姜璃认得这正是自己的表姨母,宜欣的母亲成郡王世子夫人庄氏。
庄氏的身后还跟了项皇后,项老王妃,安王妃、昭阳公主,文郡王妃,宁国公世子夫人苏氏等一众诰命夫人们。
韩忱听到喝声,见到来人,立即顺势就将手中的少女果断的扔给了庄氏,退后两步行礼说了几句什么,然后毫不犹豫的转身走了。
原本庄氏和围着的贵夫人们还怀疑这一出是怎么回事,因为实在是太多想一步登天的男子想攀上贵女们,其中不乏采取龌蹉手段的。可是韩忱果断的退后,那撇清的举止和立即走人的态度让她们都为自己的猜测有些愧疚。
唯有姜璃和项墨心里却清楚,这韩忱针对的果然是自己/姜璃,先前宜欣县君瘫倒在地一直侧着头,刚才想必他抱了她,她转过头来,韩忱才发现自己救错了人。
姜璃不自觉的就抖了抖,韩忱手段之卑鄙狠辣恶毒,还有谁能比她更清楚?这感觉实在就像身边有一条毒蛇窥伺,随时要扑上来咬一口一般。
项墨察觉到姜璃的颤抖和恐惧,握着姜璃的手紧了紧,回身看着她低声道:“不要怕,有我在,就不会让你有事。”
“嗯。”姜璃不自觉的应声道,她看着项墨,想到他前世的死,心里又是一阵酸楚疼痛。这一世,自己一定不会再做个傻子,她还有时间慢慢变强不是吗?
“小郡主,我们还是离开这里吧。”两人正想着事,却突然有一个略带着颤音的声音从身侧不远处传了过来。
却是一直站在他们藏身处缺口的溪沙,那个位置是比较容易被人发现他们藏身点的位置,溪沙一直站在了那里掩护着他们。
小郡主和项二公子的亲密,项二公子所说的话,都让溪沙心里惊涛骇浪,但她却别无选择,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无论如何,她都要保护自己的小郡主,性命也好,闺誉也好。
项墨松了姜璃的手,又伸手抚了抚她的头发,对着她低声道:“这事先不要跟任何人说,免得打草惊蛇,后面的事情我会看着来处理,有什么情况也会跟你说。我不便跟你一起出去,你先去你母妃那里,过几天我就想法子把医师给你送过去。”
姜璃点头,想到自己是和宜欣县君一起出来玩的,便跟着溪沙趁众人不注意下绕回了现场。
安王妃赵氏一直用目光寻找着什么,看到姜璃显然松了口气,一把拉过她先仔细看了看她全身上下,见没什么事才放下心来。又见她眼睛微红,似有哭过的痕迹,怕是吓着了,此处人多,她也不便细问,只拉了她在自己身边跟着。
项墨看着姜璃跟在安王妃身边,还不时偷眼过来往自己这边瞅一眼,可是树丛刚好遮住,她并不会看到自己,但项墨还是下意识冲她笑了笑。
项墨察觉到了自己的傻气,苦笑着摇了摇头,转身也离开了此地,这事之后,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韩忱迅速离开了现场,他死死的捏着拳头,骨头捏的咯咯响。他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挫败感了。今天所做的一切其实他并没有预谋,可能也正因为此,才会出现这种错误。
他当时远远的看着姜璃,看她面色苍白,形容有些难过的样子,就很想上前去问问她怎么了,后来看到她的簪子落地,就觉得这简直就是上天特意给他的机会。可是他拿着簪子给她,却只看到她对自己的冷漠和戒备。
那种眼神刺激了他,让他冲动之下在簪子上做了手脚。那涂在簪子上的药粉并非一般的药粉,只有在他用了另一种引子药粉后,才会吸引某些特定的毒蛇,但姜璃体寒,即使催动药粉药性也有限,正常来说毒蛇不会轻易攻击她的。
下午的时候他在后山,看到在远处她放风筝放得那样兴致勃勃,就忍不住催动了药粉。可是他万万没想到那蛇竟然直接攻击了她,他又因为担心她的伤势,只凭着衣服和簪子直接就断定是她,才出了这样的差错!
好在那药粉只要催动药性,很快挥发,并不担心会留下痕迹被人查到,只是却不知道姜璃会不会想到什么。那簪子如何到了那个女子身上?
这边韩忱在郁闷中,另边厢项皇后笑吟吟的坐在厢房里看御医给宜欣县君诊治,心里别提多高兴,她觉得这个韩忱真是个人才,这么快就出手了,而且那宜欣县君口口声声说要她母妃请韩教习过来,亲自道谢什么的,她自是看出了那少女怀春的羞色和甜蜜。
京都的闲郡王不少,但成郡王府虽不如安王府显赫,但也有实权,深得帝心,在兵部也是说得上话的。
她笑着想着,这件事,无论如何她也要助韩忱一把的。
项皇后不顾成郡王世子妃微黑的脸色,笑着把项老王妃身边的韩烟霓招到身边,道:“说起来还真是巧,这位韩教习昨天我才召见过,他也是来自西夏,就是我们烟霓的哥哥。他们的长辈我和老安王妃也都是自小认识的。韩教习军伍世家,今儿个能救了宜欣也是缘分。”
成郡王世子妃庄氏听着项皇后说话,越听脸也越黑。什么烟霓的哥哥?那个韩烟霓,不就是前几日传得沸沸扬扬的那个项老王妃想硬塞给姜二公子姜晞的那个远房亲戚?天哪,原来她还有个要推销的哥哥!
第30章 姜璃亲事
庄氏正想着该如何措辞打发掉项皇后的推销,就又听项皇后带着宽和的笑容继续道:“韩家为西夏世袭武官,六年前却因故被陛下消减了那边的卫所,我听说陛下有重整西夏都指挥使司的意思,世子妃不妨和世子爷提提,看能否把韩教习再调回西夏都指挥使司。这样也好还了韩教习的恩情。”成郡王世子正是在兵部当差。
庄氏听项皇后如此说,先是大大的松了一口气然后又是一阵犹豫,她还真怕项皇后这个老妖婆一开口就把自己女儿提议赐婚给这个也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韩教习,听她不是这个意思,心里也就松了口气,但后面听她说把这个姓韩的调到西夏都指挥使司任职,这哪里是她敢应诺的?!
项皇后看她面色为难,又笑着道:“当然了,这都是陛下和大臣们的事,也正因为此,本宫才不会自己跟陛下提。因着今儿这事,想起来了,就让世子妃跟世子爷提提,让他先把把关,看合不合适,这些事情,原本也不是我们该管的。”
庄氏又是松了口气,若只是提一提就能还了恩情,那自然是好的。看女儿那副样子,把这人赶紧弄出京城那也实在是再好不过了。
项皇后心满意足的走了,事情总要一步一步来,直接赐婚,看庄氏那个样子肯定是不成的,先谋官,看宜欣县君那样子,韩忱再弄点手段,还怕求不到人?
项老王妃和韩烟霓也是跟着项皇后离开,却各有心事,一个是想着这韩家要是回了西夏,烟霓怎么办?一个则是想着,她哥哥这是在做什么,难道是看上了这个宜欣县君?她心里不免又妒又心酸,自己现在这个身份可是如何也嫁不了韩忱的啊。
因为御医说宜欣县君中了蛇毒,不便搬动,庄氏便被绊在了皇家寺院。
另一边安王妃赵氏却带着姜璃和宜兰县主姜玥和宁国公世子夫人苏氏以及苏氏的嫡女周妤然一起结伴回了皇庄,过来接苏氏去皇庄的还有她的嫡长子周衍。
苏氏看着外面自家儿子暗暗看着姜璃的马车脸色惆怅,略显黯然的样子叹了口气。
坐在她身旁的周妤然就笑着道:“母亲,不若您就如了阿衍的心愿吧。我看瑾惠妹妹也没什么不好,虽比不得阿澜稳重,可架不住阿衍喜欢啊。”周妤然今年十六,定给了蜀王的嫡长孙,年底出嫁。
周衍作为宁国公府嫡长孙,将来是要袭爵的,因此挑媳妇也格外慎重些,苏氏和宁国公夫人一直都喜欢顺国公府二夫人阮安檀的嫡女赵澜,但试探了几次,阮安檀却都是含糊其辞,并不应诺。几个月前,阮安檀又突然将赵澜送到了辽东锦州布阵使司苏家,也就是阮安檀的姨母家,这让苏氏不得不猜测阮安檀其实是有意将赵澜嫁到辽东苏家。
周妤然又道:“母亲,您以前不乐意阿衍娶瑾惠妹妹,不就是觉得瑾惠妹妹养得太过娇贵,又不会识人,做不得我们国公府的当家主母吗?其实要我看,以前瑾惠妹妹是还小,但您看最近她做的几件事,哪件不是干净利落漂亮得很?毕竟她可是安王妃唯一的嫡女,只要用心教导了,总比那些缩手缩脚的强多了。”
苏氏听了没有反驳,难得的点头道:“今日我看她的确性子是比以前定了许多。且容我再看看吧。”虽然她看姜璃在赵氏面前还是娇气得很,可她那样的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孩子,在自己母亲面前,如何不娇气?
马车一路向大历皇庄驶,虽说皇庄与皇家寺院相邻,但本身两者都占地甚广,马车行起来,也要一炷香的时间。
大历皇庄占地上千亩,分了好几大园区,从正门进入就是一排院廊分别通往园区和大厅,大厅是可容纳千人的宴会厅,宴会厅两侧则分别有数间的展厅和休憩厅,出了大厅便是皇庄的主园区,分为东园、西园和南园。
东园是夫人小姐们游园玩耍之处,西园则主要是少爷公子们玩耍的地方,南园是禁区,皇家或少量受邀的勋贵世家才可以进入,进入南园,便是一排排的庄院,外围有大量侍卫把守。
安王府在皇庄有固定的院子,宁国公府则暂住在了客院。马车皇庄入口处便停了下来,进入庄中再转乘软轿入南园。
到了南园分岔路口,众人皆下了轿告别,苏氏就拉了姜璃的手笑着对赵氏道:“我一段时间不见瑾惠郡主,就发现瑾惠郡主越发的知礼懂事了,安王妃果然是会教孩子。”
又低了头很亲切的温声对姜璃道:“回头有空就过来国公府找你妤然姐姐玩,她时常念叨着你和阿澜,说也是见一面少一面了,可巧阿澜又去了辽东,她别提有多伤感呢。”
宁国公世子夫人是个端方的性子,在外很少对哪个姑娘表现出特别喜欢或特别不喜欢的样子,她知道儿子的心思,过往面儿上对姜璃都是客气有余,亲热不足的。今儿个突然态度大反转,想不让人侧目都不行。
姜璃有些茫然,其实除了家人和特别亲近的人,她在玉蝉里呆久了,记忆都有点模糊,也不知道周夫人这样的亲切是不是正常。
赵氏眼睛则是一亮,周衍更是眼中瞬间爆出了异样的光彩,唯有一旁的宜兰县主见状面色有些黯然。
周妤然见状心中暗叹,宜兰县主温顺乖巧,其生母容侧妃虽然受宠,但在安王府安分守己,从不敢与安王妃争锋,口碑也是不错的,所以大家并不讨厌宜兰县主。
周妤然便笑着对宜兰县主道:“宜兰妹妹,有空你也和瑾惠妹妹一起过来,我们且一起耍,上次你不是还说喜欢我的蜀绣师傅的绣品,我特意请她给你和瑾惠妹妹都绣了礼物,到时候你们见了肯定喜欢。”
宜兰忙收了黯然,细声给周妤然笑着道谢。
苏氏看了宜兰县主一眼,态度也是温和得很,但并不多言,只收回目光,又拍了拍姜璃的手,才和赵氏相视一笑,心照不宣的告辞了。
周衍脸上泛着特别的神采,深深得看了姜璃一眼,才在母亲和姐姐促狭的目光下跟着告辞了。
赵氏满意的看着周衍离去,这才携了有些莫名其妙的女儿回院子。
路上人多,周衍一直忍到回了客院,苏氏打发了下人去收拾行装,周衍才问自己母亲道:“母亲,您可是,同意了去跟安王府提亲?”
苏氏笑着看自己一向少年老成的儿子难得着急的模样,打趣道:“看把你急的,我只是觉得可以看看,没说什么同意不同意的。”心里却觉得也许这个决定是对的,以前觉得瑾惠郡主身份高贵,性子太过倔强骄傲,不易□□,现在看着她大了些,性子竟是也慢慢变了。如果可以,她当然也想自己儿子能够和妻子琴瑟和鸣,而不是貌合神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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