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毒攻毒,冰骨刺的毒与鲛人身上的血毒可以相抵。
那日在金光万丈间,荒莽之地的妖兽鬼怪全都化作了点点尘埃,墨珩用尽修为修补了破裂结界,莽荒重归安稳。
涟泣为墨珩受了伤,墨珩看着倒在身旁的人心中充满感激。
“你一脸丧样是怎么回事?”涟泣从昏迷中醒来,看到坐在一旁脸色惨白的墨珩没心没肺的笑道。
“你背上的伤还在流血。”墨珩用手指指了指涟泣后背上那三道深入皮肉如车辙般的伤痕。
涟泣露出洁白的皓齿大笑起来,挥了挥手,一脸轻松道:“不就是三道伤嘛!哪个男人身上没有些伤疤?这些伤疤可以让我看上去更有男人味。”
“你为何要救我?”墨珩垂下浓睫,面色沉重。
“谁让这里只有我和你两个人,我看你身处危险,我总归不能见死不救吧!”涟泣孩子气般的大笑了笑。
“谢谢。”墨珩望着涟泣轻声道谢。
“客气什么,虽然我第一眼见到你的时候挺不喜欢你那一脸清高冰冷的模样,但是我同你共守莽荒已有三百年,我看你倒是个仁善大义之人,比天界那些装模作样的神仙要好!”涟泣说话毫不避讳,自己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我一开始也挺讨厌你那桀骜孤高的模样,没想到你竟跟我想象的不大一样。”墨珩轻轻道。
“如何不一样?”涟泣笑问。
“是个大善之人。”墨珩沉声道。
“哈!没想到本太子的本性被你看穿了……我还想当个浪荡不羁的皇室子弟呢!”涟泣嬉笑道。
“不跟你贫了,你的伤怎么办?”墨珩看了看那鲜血淋漓的伤痕问道。
“无碍!我们鲛人族有一样宝器,可治百病。”涟泣说完,抬起右手轻轻一凝,一道水蓝色光芒聚于掌心。
墨珩看着那道蓝光好奇道:“这是何物?”
涟泣浅浅一笑,眼眸带光:“此乃我鲛人族珍宝,每个鲛人身上只有一枚,名为’鲛珠泣泪’。可治世间所有病症,但是每个鲛人身上只有一枚,若是鲛珠泣泪碎裂,我们鲛人也将随之灰飞烟灭。”
说完轻轻朝空中一挥,一道水蓝色光芒普照在涟泣的身上,涟泣的伤受了光照,立刻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愈合。
墨珩望着那愈合的伤口,只感觉又惊又喜。
“愈合了吧!”随即一收手,那蓝光聚于涟泣掌心迅速弥散。
墨珩点了点头,望着那破碎的衣衫,只见涟泣那后背的伤痕已经彻底消失。
“完全愈合了。”墨珩道。
涟泣坐起身,看着墨珩笑着说道:“我说我会没事的吧!”说完又哈哈大笑起来。
这个人就是一天到晚不正经,总爱用一张嘻嘻哈哈的脸,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当上鲛人族太子的。
不过鲛人族一直都是世袭制,也无所谓什么当不当得上太子了。
涟泣一直是嫡系血脉,除了做事有些大大咧咧让那些老臣不大喜欢外,本性倒是纯良。
后来墨珩同涟泣又在莽荒共守了两百年,直到结界被修的滴水不漏,保证万年不再破,两人才被知微召回。
墨珩对涟泣心存感激,即使过去了数万年,墨珩也记得涟泣以命相救的恩情。
涟泣同墨珩年纪不相上下,若真要分个年纪高下,涟泣倒是大了墨珩几百岁,墨珩同涟泣在共守的莽荒之地以荒凉的天地为证拜了个把子。
“对你救我的恩情我定会归还。”墨珩对涟泣承诺道。
“你我已是兄弟,何须归还,我只觉南海虽宽广,但是呆着颇为孤单,若你不嫌弃,可以常来南海寻我玩乐。”涟泣没心没肺的笑。
“好好好,我定当前来。”墨珩认真的作了一揖。
涟泣回到南海就在一百年后登上了帝位,也立刻娶了邻海的公主为妃,那时候墨珩被知微受封天界仙尊。
何为仙尊?以身为榜,以行为尊。
就是希望仙界众人可以向墨珩学习。
说起墨珩,仙界众人都知道他是个冷冰冰不带一丝热气的仙人,在被天帝受封仙尊后,更是冷酷无情,甚至都没有丝毫的表情。
真不知道他的心是不是也是那般的冷酷无情,不带一丝丝的温度。
涟泣登位之时,墨珩前往南海祝贺,涟泣依旧待墨珩嘻皮笑脸,同在莽荒之时一模一样,并没有因为墨珩成为仙界第一仙尊而冷漠疏离他。
他在天界已经孤单够久了,于他人而言仙尊之名是褒奖,可是于墨珩而言那名号不过是一个牢笼。
别人不愿亲近于他,他也不能做逾越身份之事。
他是仙尊,是天界众人的榜样。
又怎么可以做出逾规逾矩的事?
看着涟泣身着金色锦绣华服,头戴帝王连珠玉冠,身坐帝位,他已经是鲛人族的帝君,但是依旧如往昔那般待墨珩亲近。
涟泣看着墨珩时那笑容依旧是那般的没心没肺。
又过了三百年,涟泣有一女,墨珩前去拜贺。
只见那襁褓中的女孩生的肤白如雪,眸似星月,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墨珩笑,她的笑是那样的纯净天真。
“墨珩,本君还未曾给这孩子取名,今日你前来,不妨帮我取个名字如何?”涟泣盈盈一笑。
“嗯……取名之事我倒未曾有过。”墨珩垂下浓睫,看着襁褓中的孩子在笑。
“无妨,只要你取的名字,本君定当喜欢。”涟泣依旧那样的大大咧咧。
墨珩心想自己从未给人取过名字,眼前的是个女孩子,若是取个不好的名字,难免以后会被笑话,于是墨珩心念一动,认真的思索起来。
他在涟泣的面前来回踱步,抬手将下巴放在拇指和食指间,蹙着眉思考起来。
突然一首诗句跑进了他的脑中。
“天明气朗时,伴君复如笙。
复生伴君侧,朝朝如颜明。”
不如取“笙”这一字吧!伴君复如笙,只希望此孩子长大以后能与爱人长伴,幸福长存。
涟泣连忙拍手叫好,不停夸赞道:“墨珩兄,这名字取的真好,涟笙,好名字!”
涟泣抱着涟笙眉开眼笑,对一旁的墨珩打趣道:“墨珩兄,你看我都娶妻生子,你何时也寻一个仙侣相伴啊?”
墨珩皱着眉头,无奈叹息。
他也不是不想找,只是找不到罢了,在天界谁听到他天界第一仙尊的名号不躲的十万八千里?人人都知他冷酷无情,不苟言笑,言行刻板。他这样一个了无生趣的人,别人看到他躲都来不及,他还怎么找一个仙侣呢?
强求来的,他又不喜欢,他这个人随性洒脱惯了,也不喜欢勉强别人做不喜欢的事。
没想到又五百年过去,鲛人族就因为谋反被缴,他一直想要前往鲛人族将涟泣一干人救出来,只是知微知道墨珩向来与涟泣交好,便派人将他软禁在仙邸。
直到墨珩摆脱了监禁,私下南海,想要前去救回涟泣的时候已经犹时已晚。
他见到的涟泣早已是南海中一具冷冰冰的尸体,他昔日的帝王玉冠浸泡在腥味冲天的海水中,他那锦绣华服早已被鲜血浸透。
“涟泣!你醒醒!”墨珩眼眶湿红,此生唯一的友人已经与自己阴阳相隔,他想要唤回他,可是涟泣自此闭上了眼睛,再也醒不过来。
为什么要将自己唯一的朋友都夺去?
这世间的是是非非到底是如何的呢?
原琮仙人这个始作俑者做的一切到底是不是正确的呢?
他们鲛人族不过是希望自己族类不再被残害罢了,他们只希望有自己的一片净土,以此可以同自己的家人朋友好好的生活下去。
就因为他们自己这鲛人族的身份,所以就该被他人残害吗?
到底何为世间正义公道呢?
墨珩以命救回了涟笙,将她带至天庭,他欠了涟泣的一个恩情,他要回报他,他要报答他,即使用一切为代价,他都无所畏惧。
天界第一仙尊又如何?他只希望世间少一些悲凉,多一丝温暖罢了。
他是天界第一仙尊,也是涟泣的生死之交,换命兄弟。
天界第一仙尊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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