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房名伟脸上少见的忧愁,袁立阳没有再多说什么,拍拍他的肩膀,搂着他,一路沉默地走回学校。
在他看来,这不是坏事。
人在年轻的时候,遇到一些小挫折,从来都不是坏事。
因为挫折,是最容易让人认清自己的方式。
认清了自己,才能有清楚的目标,才会有奋斗的动力。
这些东西对于一个年轻人而言,千金不换。
而事实上,老房本来就是个聪明人。
当然,也有着独属于这个年纪特有的自卑。
知好色而慕少艾嘛,很正常,见到漂亮的女孩子,雄性激素大量分泌,荷尔蒙飙升,就是会一下子喜欢,这种喜欢甚至完全不必跟爱情有关,纯粹就是欲望,也没有什么可丢人的。这是每个正常的男孩子都会遇到的事情。
而聪明人与普通人的区别就在于,聪明的男孩子能很快就认识到自己跟对方之间的差距,并且迅速分析现状,找到弥补甚至超越这种差距的最佳路径,并随后为之付出努力,而普通的男孩子,则要么畏畏缩缩,只敢把这种欲望化作憧憬,抑或春梦,藏在心底,要么就一头撞上去,被现实撞得头破血流,犹然不知悔悟,或则自怨自艾,或者不知不觉间沦为舔狗。
一正一反,相距殊途。
站在一个“老”朋友的立场,袁立阳当然希望房名伟能走上第一条路。
但事实上,这个更多的还是靠自己,别人能帮的,微乎其微。
…………
傍晚的时候,放学路上,袁立阳又看到了马路边的孙建成。
他这一次都是没开车,只是孤身站在路边,手里拎了个漂亮的礼品袋。
看见他,袁立阳把车子骑过去,笑吟吟地,问:“你怎么又来了?”
孙建成毕恭毕敬,“袁先生好。不是有意要跑来打扰先生的。弟子的师父说,先生可能喜欢喝茶,正好他手里有一批朋友送的茶,就是先生在山上时喝的那种,本来前两次就想给先生拿些来,只是师父又觉得,这茶已经放了大半年,口感已经不是最佳,他自己喝,自然是可以的,但送给先生,未免显得礼薄。”
“因此,前几天特意又请了最好的炒茶师傅过来,把这茶给复焙了一遍,提了提香,增加一下口感,到现在才觉得算是勉强可以拿得出手了,这才命我拿来,孝敬袁先生您。”
说话间,他托起手里的礼品袋,毕恭毕敬地递过来,笑道:“还望先生千万不要嫌弃,只是弟子的师父的一点小心意,也是一点报答的意思。”
袁立阳早已哑然失笑。
不过想了想,他还是伸手接过来。
他盘算着,到下周的周末,应该是就轮到四周一次的休息了,到时候去赵文辉的山上去坐坐,喝壶茶,也算是个不错的消遣。
于是就道:“那行吧!东西我就收下了。谢谢你师父,也辛苦你,又跑了一趟。等过几天我有空了,就去拜访他。”
孙建成大喜过望,当即道:“好的!我们随时恭候袁先生您!”
袁立阳笑笑,冲他扬了扬手里的礼品袋,蹬起车子,走了。
等回到家,袁立阳也没在意,拎着袋子就上了楼,等进了家,倒是袁妈妈周慧珍,瞥见他拎着个精美的礼品袋,就随口问了一句,“什么东西?”
袁立阳也随口回答,“一个朋友,非得要送我点茶叶。”
说话间抻开袋子一看,里面是两个大罐,就随手拿出一罐来,灯光下看了看,写的是武夷山红茶,包装倒是格外简约素淡,一点都不花哨。
这时候袁爸爸袁伟平本来正在看电视,听见母子俩的对话,不由得扭头往这边瞥了一眼,奇怪中又带了点好笑,“还有人给你送东西?怎么着,混上班长了?”
袁立阳“嘿嘿”一笑,说:“当班长可没人送这东西!”说话间拿起那罐茶,往茶几上一放,“爸,这一罐,是我孝敬您的!”
袁伟平闻言没当回事,甚至连看都没看,只是随口哼哼了一声,“嗯,放下吧,回头尝尝。”心里却下意识地想:你一个小屁孩,能有什么好茶叶,你每周的伙食费零花钱都是我给的,我还能心里没数?
一个小小的插曲,没人在意,等到吃完了饭,袁立阳又拎着袋子里的一罐茶出了门,跑去超市里买了个保温杯,回了学校,而这边饭后收拾,周慧珍看见那罐茶叶,随口问了一句,袁伟平也没当回事,就让她先收起来了。
而事实上,等袁立阳到了班里,打开茶叶罐,只一鼻子就闻出来了,很香。
教室里倒是有饮水机,但那个水不够热,方便面都泡不太好,但袁立阳前几天就留意到了,有些女生会拎着暖水瓶到教室里来,就为了喝热水。这时候他就跑去找一个女生借了开水,先把新的保温杯烫了一下,然后就给自己泡了一杯茶。
开水进杯,顿时茶香四溢。
就这一下子,袁立阳顿时觉得,那种老年人的安逸感觉,一下子就上来了。
看一会儿书,喝一口香喷喷的热茶,美滋滋。
这个时候就忍不住想:也罢,反正也不是什么高端的东西,说句不客气话,搁在大澜星界,怕是自己的徒子徒孙里,随便找一个出来,都能轻松地就把赵文辉那点问题给解决了,现在么,既然人家姿态摆那么低的倾力结交,回头再过去拜访的时候,就顺手把他的那个问题给他解决了吧。
再说了,还指望卖东西给人家赚人家钱呢不是嘛!
正好正好!
主意就这么定下来,他也懒得搭理房名伟不时诧异地看过来的眼神儿有多奇怪了——真是没见识,我这叫颐养天年,懂不懂?切!
当然,事实上房名伟也懒得搭理他。
这两天陈白鹭老是过来,虽然人家不是有意为之,但房名伟却被她不经意间露出的决然不同于班里其她同龄女孩子的那种精致的小风情,给撩得不轻,但是又自知人家陈白鹭根本不可能看上自己,经过中午的一番发泄,再加上袁立阳有意无意的几句点拨,他现在是两耳不闻同桌事,一心只怼习题集。
专心的很。
…………
二月份很快过去,转眼到了三月二号。
就在袁立阳已经越来越适应了高三学生的生活,在周围满是压抑和蠢蠢欲动的氛围里,喝着茶,悠然地享受自己的老年生活的时候,这天中午,他的手机刚开机,正好王晓泉的电话就打进来了。
店铺是早已租好,现在连门头的招牌也挂上去了,他打电话来,是问什么时候可以开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