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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七十五章 熟悉的故事

    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说不出话来。
    苏宿瞪大眼睛,喃喃道:“这他娘的就离谱!”
    他是风亭境的剑修,说起来此刻应当也该是比白知寒要强大一些,但是在白知寒斩杀韩午之后,苏宿便再也不觉得自己能比这个剑胚更强大了。
    越境杀人,他见过,顾泯之前便是这般。
    但他没想过,怎么白知寒这般越境杀人,杀得这么轻松随意。
    好似对面那个人不是比他高过一个境界的强者,而是比他低一个境界的修行者。
    谢宝山看着这一幕,也有些失神,“原本以为掌教已经足够出彩,却没想到此人却更加逆天。”
    李扶摇揉了揉脸颊,看向青槐,缓声道:“所以朝剑仙选择他,很有道理。”
    青槐说道:“在剑修之中,他的天资能称为第一,但你要明白,天资并不决定一切。”
    她想了想,认真道:“在我眼里,你才是最好的那个。”
    李扶摇笑眯眯道:“他再了不起,我有的,他也没有。”
    青槐没说什么,李扶摇看向那边的顾泯自言自语道:“估摸着用不着出场了。”
    ……
    ……
    韩天君知道,这一次的赌局,他已经输了。
    他本想着以这个赌局来让朝青秋跟着他一起去研究长生的事情,但却没想到,这五人五战,朝青秋用一个白知寒,便胜了两场。
    剩下三人,祀山掌教不见得能够取胜,可不管是那个顾泯,还是李扶摇,他们其实胜算都不算大。
    尤其是李扶摇,多年打交道的经验告诉他们,这位剑仙,在准君境内,几乎便是无敌,即便是一般的天君,也不敢说能够稳胜他。
    韩天君说道:“我有些好奇,你选择要复生的第二个人是谁?”
    见识过了白知寒,韩天君便知晓,那所谓的第二个人,肯定也不是一般人了。
    朝青秋摇摇头,“还没有赢,说这些做什么?”
    白知寒朝着李扶摇走去,腰间青丝,在不住的颤鸣。
    李扶摇站起来,直面这位前辈。
    两人对视一眼,白知寒说道:“剑不还你了。”
    李扶摇摇头道:“本来就是你的剑。”
    白知寒点点头,倒不是他非要青丝不可,只是他有些执念,换柄新剑,不太舒服。
    看着这个当年恍惚复苏,还不过是个少年的青衫剑仙,白知寒难得多说了几句话。
    “天赋不是唯一,到了后面,便越是如此。”
    白知寒说道:“我缺了些时间。”
    李扶摇看着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鼓励的话,他觉得没必要。
    于是他就不说话了。
    白知寒看向顾泯,也没说话。
    ……
    ……
    白知寒一人赢了两战。
    按着境界从低到高来,顾泯是下一个需要出场的。
    他只要赢下这场大战,那么祀山掌教也不必上场了,李扶摇更是没有必要。
    李扶摇当然几乎不会败,但祀山掌教却不一定。
    他是剩下这几个人里,最没有把握的一个。
    所以顾泯想着,能不让他走上战场,便是最好了。
    想着这样的事情,他往前走去,烛游落入剑鞘中,安静得不像话。
    看过之前两战,顾泯心里也生起了些想法。
    那位剑胚,当真世间无双?
    他站在战场上,看着天幕,等着他的敌手。
    顾泯的名字很多人都知道,不仅是柳浑那帮人,还有韩天君所在的那个世界,其实都知道,实在是因为之前那边有一拨天才跨境而去,曾经要找顾泯的麻烦,但却都死在了这边。
    所以顾泯的名字,在那边已经有很多人知晓了。
    韩天君身后,一道身影飘了出来。
    他身着一身黑衣,一张脸说不上好看,但也说不上平凡,他身上的气质很冷,有些像大雪,但更多的是一种冷冽的味道。
    他落下战场,看向眼前的年轻人,很平静。
    顾泯看着他,还没说话。
    后面城头上,忽然嘈杂起来。
    “原来是这个狗日的!”
    城头上,一个中年修行者愤怒道:“叛徒!你还有脸回来,你怎么还活着?!”
    “狗东西,吃里扒外,当初就不该传授他道法,就让他死!”
    “天杀的货,怎么还活着?!”
    “老天你真的没有眼睛吗?这样的人怎么还不让他去死?”
    随着那个修行者开口,城头上响起了很多声音,很嘈杂,很多人还很年轻,根本不认识那个人,但其中却肯定有知晓往事的那些人。
    所以城头上,很多人都很茫然。
    “都是冤孽。”
    随着流云仙山的掌教缓缓开口,一段尘封多年的往事,慢慢被揭开。
    遗墟尚未被那女子武圣的道侣打通之前,是和整个世界切割的,那里的人,想要来到这个世界,只能跟着那些进入遗墟探索的仙山弟子,那些仙山弟子若是选中他们,便可以将他们带走,但大多数人,即便离去了,来到了那些仙山里,也是成为那些年轻修行者的奴仆,天资稍微好一些的,可以成为仙山的弟子,但多多少少都没有什么前景。
    但事情会有例外。
    顾泯对面的那个人,名叫庆丰,最初本是遗墟里的一个普通少年,被带着离开遗墟之后,去到了一座仙山,最开始他并未显露出来什么天资,只是作为那个年轻人的奴仆,接触到的修行道法,都不算是什么了不起的东西,但最初的那些年,拿着那些浅显的修行法诀,他也依然在刻苦修行。
    他所侍奉的那位年轻天才,乃是当时天骄榜上的一代天骄,无比耀眼,而且为人也是极好,并无那些大仙山弟子的傲气,反倒是平易近人,甚至于连天骄榜上的祀山弟子,都是他的朋友。
    他对庆丰也是极好,丝毫没有把他当成奴仆看待。
    但有一日,异变突发,这个年轻天骄竟然因为修行走火入魔而死。
    事故发生,一整座仙山大怒,那位仙山掌教发现蛛丝马迹,因此选择彻查,庆丰作为他的奴仆,自然便见到了许多长老的,在审问之时,其中一位长老发现他竟然是一种特殊的道体,虽说不是什么绝世天资,但配合着山门里的特殊功法修行,或许能够有朝一日成为一个风亭境强者,因此在查清他和那人的死没有关系之后,便收了他做弟子,开始培养他。
    在那座仙山里,千秋境便是最强战力,也不过一两位,风亭境足以成为长老级别的人物了。
    所以那位长老对于庆丰悉心教导,想要培养出一个合格的接班人。
    直到某一天,那位长老意外发现,庆丰便是杀害那位天骄榜天才的人,便有些动摇,想要将其真面目告知掌教,但庆丰得知这件事后,苦苦哀求,那长老早就将他视作自己的儿子,到了此刻,也是舍不得。
    他要庆丰发下重誓,便替他遮掩过去了。
    而后很多年,庆丰刻苦修行,有一日忽然顿悟,修行一日千里,便成了天骄榜上的天骄。
    几次上榜,一直往前,而后他成了天骄榜第二。
    那是那座仙山弟子在榜上的最高名次。
    那个时候,庆丰的故事被世间传颂,他崛起于微末的事情,让许多年轻天才大受震动,纷纷夸赞。
    他俨然成了一代年轻人敬佩的对象。
    后面那些年,他甚至在各大仙山游走,成为他们的座上宾。
    直到那年,大战开启。
    然后他走上了战场。
    叛逃了。
    犹如今日梁照。
    大战结束,那位长老死去,人们整理他的遗物,却在里面发现了庆丰的真面目。
    于是一日之间,他的名声便坠落深渊,他成了整个世间的罪人。
    人们骂他人面兽心,说他是个白眼狼。
    不过这一切,他已经都不知晓了,因为这个时候,他已经去了异域。
    后来又有一次大战,他再度出现在战场上,杀了几位千秋。
    名声于是便更恶。
    不过后来,他再也没有出现过。
    直到今天。
    柳浑听着城头上的那个故事,摇头感慨,其实他们每一次在这边带走的年轻天才,都只是在这边和他们这帮弃子一起罢了,很少有被那些更强大的修行者看中的,但这个庆丰的确是个意外,他被送走之后,就连柳浑都没有再见过他。
    只是听说,他在那边,一直苦修,却怎么都破不开千秋境,所以便花了大力气在千秋境里打熬身躯,苦修道法,如今可谓是千秋境第一人,即便是那些云海境,也很不愿意招惹他。
    城头上的那些声音传到了顾泯和庆丰两人的耳朵里。
    顾泯挑了挑眉,没说话。
    庆丰却是平静道:“当初我不杀他,我便永远不会被人看到,一辈子只是个奴仆,在那样的处境里,你若是我,又能如何选择?”
    顾泯摇摇头,“我没有经历过那样的事情。”
    他出身皇族,又是天生的庚辛剑主,所以这一生,不管什么时候,他都不会不被人看到,因为天赋太强大,他甚至在弱小的时候还要藏拙,他从来都是最耀眼的那个人,即便少年的生活那么艰难,但人们也知道他是皇族,也对他保持着尊敬。
    “但我想来,怎么都不会杀了他,在故事里,他是个平易近人的,你为何不请求他的帮助?”顾泯说道:“或许故事真的会有些不同之处。”
    庆丰冷笑道:“所谓平易近人,无非是我从未在他眼中出现过,他看向同代的天才,自然平和,看向那些师长自然谦和,但看向那些脚下的蝼蚁,只有漠然。”
    顾泯不说话。
    他不是这样的人,但不意味着所有人都不是这样的人。
    “在战场上,你又为什么选择离开?”
    顾泯问道:“是无奈,还是主动?”
    庆丰摇头道:“他们是什么样子的,你难道不清楚?那个地方有什么好的?我本来就不属于那里,离开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这番话让顾泯想起了梁照,于是他看向那个黑衣年轻人。
    他很平静,没有因为做出这个选择便有什么别的想法。
    梁照这样的人,你既然知道他是如何的,又怎么说得出来失望这样的话?
    好似他做出的选择,一直都在情理之中。
    但顾泯始终对他有别样的期待。
    他不知道,此刻看向梁照的人里,除去城头上的陈念,还有御风。
    他和祀山掌教站在一处,但只有他看向梁照。
    御风的眼睛里有很多情绪,他也想看到梁照眼睛里的情绪,但却什么都没看到。
    祀山掌教说道:“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御风想了很久,摇头道:“我现在也不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祀山掌教说道:“一个将自己藏在暗处,不让别人看透的人,怎么会对死亡有所畏惧?”
    “可在死亡面前,他退后了一步。”御风犹豫片刻,问道:“掌教是说,他不畏惧死亡,不过是对自己为何而死亡而感到不满?”
    祀山掌教说道:“他不会为了这个世界而做什么事情,自然也不会为了这个世界而死,当时站出来,是因为他想要这样做,而后退去,是因为这样做的代价太大,至于为何选择对面,无非是对面更适合修行,更能满足他要的东西。他离开不是在逃避什么,他只是一直都在选择自己想要的东西。”
    御风沉默不语。
    祀山掌教道:“他以后会是一个真正的强者,但这样的强者,虽然强大,却让人佩服不起来。”
    御风说道:“或许我们都看错了他,他还有另一面。”
    祀山掌教没说话,也不知道是赞同还是不赞同。
    ……
    ……
    “别人怎么看你,都和我无关,我要胜过你,是为了这个世界。”
    “你不失望?”
    “我看到了光明。”
    “可我只看到一片黑暗,所以我想毁了它。”
    “我会阻止你。”
    顾泯看着庆丰,认真而坚定说道:“我会胜过你。”
    庆丰看着眼前这个白袍年轻人,说道:“我入千秋已经很多年,我已经看清了这个境界所有的秘密,你无法胜过我。”
    顾泯摇头道:“我不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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