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价是什么，领主大人？”
    莉芙琳发现自己的声音有些颤抖，在这一瞬间，她脑子里闪过了许多画面，耳尖又不自觉的泛起了红晕。
    然而雷恩的回答犹如一道惊雷：“放弃你的信仰，改信其他神祗。”
    莉芙琳神色错愕，这跟她想象中的完全不是一回事，随即心生迟疑。改变信仰，这是仅次于付出生命的巨大代价，关系到生前的荣耀与死后的遭遇，绝不可轻易更改。
    她跟多数血精灵一样，信奉的是复仇女神缇希芬。
    因为血骑士的不公正待遇，以及这些年在新大陆上的困难经历，莉芙琳对复仇女神的信仰并不强烈，介于浅信徒与忠信徒之间，偶尔祈祷，但是从来没有得到过回应。
    即便如此，让她放弃对复仇女神的信仰也是非常艰难的。
    三千多年以来，对缇希芬的信奉已经融入了血精灵社会的每个角落，成为血精灵的精神支柱，期待着能够复仇的那一天。
    改信他神无异于对血精灵的背叛。
    除非信仰的是第三纪元时就已经存在的精灵诸神，比如精灵与凤凰之神阿苏瑞隆，或暗月女神艾露娜、游侠之神梅莉凯等等。
    但是雷恩给出的诱惑实在太大了。
    只要改变信仰，立刻就能晋升圣阶，能够做到这点的神祗肯定不会很弱，甚至超过了复仇女神的能力。
    而且还要考虑到雷恩的立场，他深夜造访，必然是经过了认真考量的，如果拒绝他……
    莉芙琳犹豫了一会儿，低声问道：“领主大人，您想让我改信哪一位神？”
    据她所知，雷恩是魔法女神的信徒。
    魔法女神是艾伦厄斯最强大的神祗之一，因为扶持人类成为世界霸主，祂是新纪元最耀眼的神祗。听说在奥罗安也有许多精灵信仰祂，但在血精灵中却没有什么存在感和影响力，几乎没有祂的信徒。
    而且魔法女神是一位众所周知的善神，对待信徒十分宽容，如果改信魔法女神的话，似乎可以考虑。
    莉芙琳心里的天平正在倾斜，对改信并不抵触。
    奇怪的是，雷恩却没有立即回答。
    他的脸上有一种说不出的表情，似乎在酝酿着什么东西。
    忽然，雷恩站了起来，双眼发亮，一层层金色光芒笼罩在四周，神圣的气息充斥着客厅，嘴里发出让莉芙琳灵魂颤栗的声音，低沉说道：“光辉之主圣吉列斯。你若改信伟大的圣吉列斯，就将成为神座之下第一位圣血天使。”
    莉芙琳呆若木鸡。
    此时此刻，雷恩身上的气息让她仿佛见到了神祗真身，那一道道金色光芒犹如晨曦，照耀进自己的灵魂，令她忍不住想要顶礼膜拜。
    所幸，神威只持续了几秒钟就消散不见。
    莉芙琳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丰满的胸膛不停起伏，她看向雷恩的眼神彻底变了。
    这一刻，她真正体会到了凡人的渺小与神祗的伟大。
    在神祗面前，凡人犹如蝼蚁。
    良久之后，她才勉强镇定下来，小心翼翼的出声问道：“领主大人，您是一位神？”
    雷恩已经重新坐下，恢复到往日的温和笑容，“我只是一个凡人，怎么敢自称为神。”
    莉芙琳一头雾水，摇头道：“我不明白。”
    就是要你不明白。
    雷恩有意当了一回谜语人，“你不用明白。你只需记住一个事实，雷恩*奥古斯都是凡人，光辉之主圣吉列斯是神，人与神存在边界，人神有别，两者既是独立的个体又高度统一。”
    “侍奉圣吉列斯与效忠雷恩*奥古斯都并不冲突，在未来的某一天，你会明白的。”
    这一番故作高深的话让莉芙琳更加摸不着头脑了。
    随即，她又产生了一个疑惑，光辉之主圣吉列斯，自己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位神祗！
    难道是远古时期的旧神？
    还是刚封神不久的新神？
    从“光辉之主”这个尊名推测，祂的神职必然与“光”有关，但是“晨曦”、“烈日”与“黄昏”三个神职，以及最贴近的“光明”神职，如今全部归属于太阳神革翁，圣吉列斯的神职又是什么呢？
    雷恩跟圣吉列斯是什么关系？
    神选者，圣者化身，还是陨落的神祗在凡人体内复活？
    莉芙琳脑中有无数的疑问，但是看雷恩一脸神秘的样子，显然不会回答自己的问题。这涉及到神祗的秘密，雷恩不愿意透露很正常，她也不敢知道的太多，有时候知道越多，死得越快。
    “领主大人。”
    莉芙琳叫出这个头衔的时候，感觉跟之前已经完全不一样了，但她只能照常这么叫，问道：“只要我信仰光辉之主，就能立即晋升圣阶？”
    “是的。”雷恩点了点头，“而且你永远也不会头痛了。”
    “如果我只想治愈头痛，却不改信，可以吗？”莉芙琳眼里充满了期待，这样就可以摆脱对日光之血的依赖，依靠自己突破。
    雷恩断然摇头，“不可能。”
    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他费心操作一番，无中生有捏造了一位神祗，可不是给血精灵免费送福利的。即使改信圣吉列斯，也不是所有的血骑士都能治愈头痛，圣血琥珀赐福是要消耗能量的，要看虔诚度来决定。
    如果血骑士都摆脱了日光之血，自己就失去了控制圣枪骑士团的最强手段。
    莉芙琳心中暗叹一声。
    其实她也知道这是奢望，但还是忍不住想问一下。
    “领主大人，”莉芙琳面露思索之色，不无担忧的问道：“您是不是想让圣枪骑士团全部改信光辉之主？”
    “没错。”雷恩坦然承认。
    “可是哥谭城与永歌城缔结盟约的时候，您向摄政王做过承诺……”莉芙琳皱着眉头。
    雷恩耸了耸肩，笑道：“我当时的承诺是不会‘强迫’改变信仰，如果血骑士们自愿改信圣吉列斯，那就不算违反盟约。”
    莉芙琳愣了下。
    她认真回忆那一天的情况，雷恩好像是这么说的，不由无奈道：“原来领主大人早有预谋。”
    “这不是预谋。”
    雷恩不以为然，诚挚道：“即使是今天，这个承诺依然有效。我不是在强迫你改变信仰，而是给你一个选择，最终由你自己做决定。”
    “如果你拒绝了，那么就当作什么事也没发生过，这不会影响你在哥谭的地位，你依然是圣枪骑士团的团长，血骑士们照样能得到日光之血，其它待遇也不变。”
    这番话让莉芙琳松了一口气。
    她的眼里闪过几分感动，跟雷恩接触这半年，她很清楚雷恩的高尚品格与人格魅力，向来说话算数。
    雷恩把握住她的情绪，继续说道：“但是从你个人的角度出发，也为哥谭城的大局着想，我希望你能认真考虑一下。”
    “我明白了，领主大人。”莉芙琳郑重点头。
    雷恩起身准备离开。
    这么重要的事情，他没有指望莉芙琳马上做出决定。
    然而刚站起来，莉芙琳就在自己面前半跪下来，微低着头以示虔诚，坚定而又明确的说道：“莉芙琳*轻歌愿意终生侍奉伟大的光辉之主圣吉列斯，愿吾主之名传遍每一个世界，愿吾主之光照耀每一个心灵。”
    这下反而轮到雷恩有些措手不及，没想到她竟如此果断。
    灵魂之眼看到，莉芙琳灵魂中代表着复仇女神的血色信仰之火急速黯淡下去，她的信仰之火本就不强，几秒钟内完全消失。
    然后，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金色的信仰之火。
    这缕信仰之火极其稀薄，犹如风中残烛，随时都会熄灭。它也不像寻常的信仰之火那样可以透出头顶通向未知的虚空，将信仰之力供奉给神祗。
    光辉之主圣吉列斯并不存在。
    至少目前不存在。
    即使信仰再虔诚也无法得到圣吉列斯的回应，信仰之火只能存留在灵魂之中，无法壮大，比信仰陨落神祗的情况还要糟糕。
    从本质上来说，雷恩就是圣吉列斯。
    他没有达到二十五级，甚至连圣阶都不是，无法听见信徒的祈祷，也不能给出回应，但这就已经足够了。
    “跟我来。”
    雷恩伸手按在莉芙琳的肩膀上，手落到身体的一刹那，莉芙琳微不可见的颤抖了一下，但没有抗拒。
    很快，眼前景象一变。
    莉芙琳发现自己被雷恩带着传送到了艾伯拉肯的上空，四周一片漆黑，地面上的黑色森林已经被清理掉了小半，露出平坦的大地。以前用于进入桑特拉居所的魔法门，早就已经关闭了。
    雷恩再次施法，打开了一道传送门走进去。
    “桑特拉居所！”
    莉芙琳眼里无比惊讶，对自己住了上百年的地方再熟悉不过了。
    可是桑特拉居所不是已经封闭了吗？多个魔法门出入口都取消了，只留下一个通向哥谭城的高地堡垒，而且布置了隔绝法阵，雷恩为什么能直接打开传送门进来？
    转而一想，雷恩很可能就是神，突破空间隔绝对一位神祗来说，应该不算什么难事。
    曾经居住许多血精灵的桑特拉居所，现在却是空无一人。
    街道上，只有魔法扫帚和奥术傀儡还在运作，保持着地下空间的干净清洁。
    雷恩解释道：“接下来你晋升圣阶可能会有很大的动静，没必要惊动哥谭城的居民，桑特拉居所是最合适的地方。”
    莉芙琳微微点头，“那就到我以前的住处。”
    雷恩没有再度开启传送，因为距离很近，走过去就行，两人漫步在寂静的街道上。莉芙琳看了一眼身边高大英俊的男人，忽然问道：“领主大人，您准备什么时候挖掘艾伯拉肯地下城的宝藏？”
    “我现在没空也不缺钱，以后再说吧。”雷恩对宝藏并不热衷。
    莉芙琳回应道：“我随时等待您的召唤。”
    “女士，请不必使用敬语。”雷恩脸上露出笑容，“你马上就要加入圣阶强者的行列，可以像克斯塔金、伊兹特和葵露那样，叫我雷恩就好了。”
    “可您是一位……”
    莉芙琳话没说完就被打断，雷恩再次声明：“我说过，我不是神。”
    “好的，雷恩。”莉芙琳只能照做。
    两人很快抵达了莉芙琳以前居住的房子，一座血精灵风格的华美庭院。因为有魔法的力量，庭院和房子内外都保持了整洁，一尘不染，只是太久没人住缺少一些生气。
    庭院里有一间宽敞明亮的大厅。
    雷恩站在大厅中间，转身回来，说道：“可以开始了，跪下。”
    莉芙琳依言照办，在他的面前半跪下来，低下了头。
    雷恩没有拿出圣血琥珀，他已经摸清了这件神器的用法，心念一动，直接激发了灵魂中的神器。顿时，全身光芒绽放，神圣的晨光照射出来，大厅的墙壁与地面轻微颤动起来。
    莉芙琳感受到了一股令她窒息的宏大力量。
    她不禁仰头，看见雷恩笼罩在一层光芒之中。这光并不刺眼，反而让她感觉很舒服，犹如黎明的第一缕晨光，纯净心灵，全身都充满了希望与活力。
    雷恩右手虚引，光芒涌动。
    一枚神秘的金色符文在他指尖生成，就像是用光铸成，凡人的眼睛看不清符文的真实形态，但可以感受到它蕴含着庞大的能量。
    “以圣吉列斯之名为你赐福。”
    雷恩轻呵一声，将手上金光闪闪的符文指向莉芙琳，符文迅速落下，没入莉芙琳的额头，进入她的灵魂。
    下一秒钟，莉芙琳就感受到了自己的变化。
    体内的血晶之力沸腾起来，瞬间被这枚神秘符文吞噬进去，停顿了半秒钟，庞大的血晶之力喷涌出来，重新在体内流动。每一道血晶之力与此前都有所不同，血色与金色混合在一起，不再是以前那种冷冰冰的感觉，变得更纯净，更温暖，也更加强大！
    莉芙琳感觉自己就像沐浴在晨光之中，过去的一切阴霾都烟消云散。
    她的身体再无任何不适，达到了前所未有的状态。
    并且，那枚神秘符文与自己的灵魂融为一体，产生了无比神妙的提升，每一秒钟，血晶之力都在强化，产生的每一道血晶之力都比以前更易操控，且威力无穷。
    莉芙琳内心通透，即使不用试也知道，自己的实力暴涨了数倍。
    她想起了一个传奇要素——光明使者！
    而这还不是结束。
    雷恩的手落在莉芙琳的头顶上，晨光闪烁之间，一股庞大的圣光之力灌注进她的体内，粗暴而又霸道，让她不禁发出一声闷哼。
    “痛苦很大，你忍一下。”雷恩安慰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