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服塞恩高原之后，雷恩并没有立即像当初在至高议会上所承诺的，将高原并入帝国的版图。
    他不是想反悔，而是等待更好的时机。
    统一高原的几个目的，一是那些矿场资源，二是为吉历曼发展信徒帮助祂苏醒，这两个目的是最重要的，最后才轮到向帝国民众宣布版图扩大，为自己增加政绩。
    如果只是宣布一下，却没有给帝国带来实质性的利益，对自己的威望提升效果有限。
    所以要等到对高原的统治稳固下来，大致掌握了那些矿场资源，然后再尝试看下，能否让高原带动帝国西部边境行省的发展。
    这需要时间和计划，一时做不到。
    雷恩也不着急。
    他留下一部分军团交给玛里乌斯，处理玛塔基部族的事情。重建部族秩序，镇压反抗，接收玛塔基人的所有地盘，建立吉历曼的神庙，一步步的扭转信仰等等。
    这些步骤在其它部族做过很多次了，玛里乌斯得心应手，不会出什么差错。
    唯一要担心的是，玛塔基部族的背后是绿龙之王，以免湛青出其不意的杀回来，雷恩决定将歼星舰也留下来。
    歼星舰悬停在巴克哈卢的高空，开启隐形力场，一般人无法发现。
    庞大的战舰也可以作为一个军团基地。
    正好，歼星舰还没有母港，半位面接下来要建造新舰，没有地方停留，暂时停在高原上还能发挥作用。
    数天后，塞恩高原被执政官的军团统一的消息，逐渐在帝国传开了，引起了一些讨论，但是帝国官方没有正式宣布，高原离帝国民众的生活太遥远，所以没有引发太大的震动，很快就平息了。
    巴克哈卢城的战斗过程，也被雷恩有意封锁了。
    所以，关于歼星舰的传闻在帝国只有一些来源不确定的只言片语，除了亲历者以外相信以外，帝国上层无人知晓。
    这正是雷恩想要的结果。
    虽然看到歼星舰的人很多，迟早掩盖不住，但是歼星舰的曝光越晚越好，只要没有亲眼看到，只凭一些传闻，不足以引起敌人的警惕。
    随着时间的推移，塞恩高原上的变化逐渐被人们淡忘了。
    三个月后入冬之时。
    雷恩再次暗中来到卡拉诺斯的主堡，听取玛里乌斯的汇报。
    这一次，弟弟卡洛迪没有再来找自己，他已经晋升高阶圣枪骑士，不久前调回了哥谭城。
    “大人。”
    站在对面的玛里乌斯取下动力装甲的头盔，脸上露出抑制不住的喜色，大声道：“我们完全控制住了玛塔基部族，如今在巴克哈卢城，已经看不到对恶龙之母的公开信仰，差不多有两成玛塔基人重新投入吉历曼的怀抱，愿意追随吾主，重振祂的荣耀。”
    雷恩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玛塔基人崇拜缇雅西丝几百年，早已是根深蒂固，想要让他们改信极其困难，慑于极限战团的高压统治，玛塔基人表面上舍弃了龙母信仰，但在私底下就是另一回事了。
    那些宣称愿意改信吉历曼的野蛮人，真心实意的比例很低，能给吉历曼提供的信仰之力也不会很多。
    这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至少要一代人才能彻底扭转过来。
    “祂有降下神谕吗？”雷恩问道。
    他口中的“祂”自然指的是吉历曼，快两年了，吉历曼的信徒暴增数百万，哪怕绝大多数是浅信徒，积少成多，也该有一些效果了。
    “还没有，大人。”
    玛里乌斯摇了摇头，表情从喜悦变成凝重，其实他也在等待吉历曼跟自己联系。
    按理说，得到这么多信仰之力的补充，吉历曼的苏醒应该加快才对，联系的频率提高，但是自从那个决定与大人合作的晚上之后，祂就再也没有一句话传递下来了。
    这让玛里乌斯担心吉历曼是不是出了变故，多次返回阿斯塔特神庙查看，却是一无所获。
    他很想让雷恩亲自去一趟。
    可是没有得到吉历曼的允许，玛里乌斯不敢私自暴露神的真身，只能憋在心里。
    “那就再等等吧。”雷恩装作什么也不知道，实际上对玛里乌斯的心思一清二楚。
    吉历曼是否苏醒，什么时候苏醒，对自己来说都不重要。
    甚至，他希望吉历曼永远沉睡下去。
    眼下最重要的是另一件事——
    获取源晶！
    歼星舰的传送、浮空与飞行动力，全部来自伊奥拉之核，只要不开火，消耗的源晶就很少，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这两三个月停留在巴克哈卢上空，偶尔在高原上巡视一圈，并没有用掉多少源晶。
    但是动力装甲每天都在消耗源晶，而且已经增长到一百三十套，消耗逐步增长。
    目前，源晶最大的来源是奥古斯都公国的秘银矿，经过多年开采，自己又不计成本的增产，前年达到巅峰，得到接近八千磅源晶，但是从去年开始，秘银和源晶的产量就开始下滑了。
    不出三年，那座秘银矿就会枯竭。
    其次就是收购。
    康加特罗王国和帝国产出的源晶矿几乎被自己买光了，原本用处不多的源晶，这些年变得非常抢手。
    一些人看到了商机，从旧大陆各国搜刮源晶矿卖到帝国，赚取了大量利润。
    这推动了整个主物质界的源晶矿市场上涨，价格暴涨了数倍，却依然有钱也很难买到。
    雷恩现在有的是钱，并不在乎价格。
    哪怕源晶矿的价格再贵十倍，自己也能轻松买下，有多少要多少，可是能买到源晶越来越少。
    所以钱不是问题，真正的问题是没矿。
    一万多年前，巨人帝国挖遍了大半个主物质界和统治的邻近位面，数千年孜孜不倦的挖掘源晶，早就把绝大多数矿场挖完了。
    雷恩的库存里还有三万多磅源晶，可能占据世界上已开采出来的全部源晶的八成以上。
    但这些源晶，最多只够支撑五年。
    这还只算动力装甲的消耗，如果歼星舰参加战争，烈度与巴克哈卢城的战斗差不多的话，可能四到五次，源晶库存就见底了。
    泰坦熔炉的源晶消耗比预想中高很多。
    同时，源晶的能量释放也比预想中要低一个数量级，比前世的核反应堆，能量输出更是低了两个数量级。
    所幸泰坦熔炉的能量输出足够用了，歼星炮达到十环法术的威力，只要能解决源晶供应的问题，歼星舰的设计就是成功的，保持了对浮空城的机动与火力优势。
    但要怎么解决？
    自从黑袍公爵在巴克哈卢城外，一眼看出歼星舰的最大隐患之后，雷恩就在思考这个问题。
    最近跟老师见面，老师也关心的问过了。
    为此，雷恩专门去了一趟风暴圣殿。
    他向泰坦长老索里姆请教一番，拿到了第二纪元时期巨人帝国的疆域地图，以及巨人统治的那些位面。
    看了地图和位面目录，雷恩无奈了。
    鼎盛时期的巨人帝国几乎统治了大半个主物质界，大地属于巨人，天空则是巨龙的领域。巨人们为了维持帝国统治，把疆域内的源晶矿挖得干干净净，如今能挖到的源晶，都是巨人们指缝间漏出来的残渣。
    源晶的再生期极为漫长，超过十万年，主物质界和邻近位面几乎不可能找到更多源晶矿了。
    于是，雷恩只能把目光放到主物质界之外。
    第一时间就想到了无底深渊！
    他的手上有一个当年从深港城黑斯塔夫城主那里买来的时空坐标，指向深渊第404层，黑斯塔夫所说，曾经在这一层深渊经过之时，发现一座盛产源晶的露天矿场，而且储量很大。
    一座露天的源晶矿，只是路过就能看出储量很大……
    这种矿场在主物质界只有在巨人帝国崛起以前才有，由此可见，深渊恶魔并不了解源晶的价值。
    最重要的是，巨人帝国未曾染指深渊。
    除了深渊，还有天界！
    这两个比主物质界更为庞大百倍的世界，必然蕴含着无数源晶矿，即使是巨人帝国最强大的时期，也无法涉足其中。
    天界中居住着神祗与天族，强者无数，每一个天界位面都有主人。
    同样的，无底深渊中充斥着无数恶魔。
    古老的深渊四神统治不知多少层的深渊，比天界更加可怕，甚至不用入侵，凡是胆敢进入深渊的生物，稍有不慎，就会被无处不在的邪能污染心智，沦为深渊魔物。
    这两个地方都能获取大量源晶。
    泰坦长老索里姆的话里也隐约透露这一点，可是身为半神的索里姆不敢前往。
    只要不碰到神祗或深渊领主，半神都不会什么危险。可是开采源晶矿是一项长期工作，仅有一个半神是不够的，还要有采矿设备和矿工，一系列的后勤设施，绝不是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风暴圣殿里的巨人就那么几百个，根本不足以支撑采矿工程。
    时间久了闹出动静，迟早会招惹到强大的敌人。
    雷恩可以解决采矿设备、矿工和运输问题，泰坦长老做不到的事情，对他来说都不难。
    但他也担心遇上强敌。
    玛里乌斯见雷恩一脸沉思，以为他还在考虑吉历曼的事情，轻声说道：“大人，虽然吾主没有传下神谕，但我知道祂的状态有所回转，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我在想的事情跟吉历曼无关。”雷恩摇头解释了一句。
    他看了极限团长一眼，问道：“玛里乌斯，天界和深渊之间，如果非要选一个目标进攻，你会选哪一个？”
    进攻天界和深渊！
    玛里乌斯被惊得差点跳起来，以为自己听错了。
    “大人，您在开玩笑吗？”
    “我在说正事。”
    雷恩的表情严肃起来，“歼星舰和动力装甲都要消耗源晶，但我手上的源晶不多了，全世界只有天界和深渊才有，我们必须选择一个获取源晶，要么上天界，要么下深渊。”
    “这……”玛里乌斯的眼睛瞪得滚圆。
    他当然知道源晶有多重要，歼星舰和动力装甲都离不开它，但没想到，源晶竟然这么难以获取。
    一个凡人军团，无论是侵入天界，还是进军深渊，都是史无前例的。
    这是能够载入史册的辉煌成就！
    想到这里，玛里乌斯顿时心神颤抖，难以抑制的产生激动与兴奋。
    他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稍微平静下来，思索了片刻，回道：“大人，如果一定要选的话，那我选深渊！”
    雷恩一听就笑了，对这个回答毫不意外。
    但他还是问道：“为什么？”
    “深渊是敌人！”
    玛里乌斯斩钉截铁的说道：“杀戮深渊恶魔，能够为极限战团带来更大的荣耀，这是无上的光辉伟业！”
    他顿了一下，又低声道：“而天界种族是凡人名义上的盟友，我们入侵天界，很可能会触怒诸神，带来不可预知的后果，对极限战团的名望也很不利，如果传开，影响您在帝国的威望。”
    “虽然深渊更危险，但我更愿意跟恶魔战斗！”
    玛里乌斯看到雷恩的表情，立刻激昂道：“大人，您是不是已经选好了目标，我们攻打哪一层深渊？”
    “第404层叹息荒野。”雷恩平静回答。
    这是他查到的那一层深渊的名字，有用的资料很少，极少有人去过，在无底深渊中也是默默无闻。叹息荒野的面积不大，相当于三四个帝国行省，属于混乱之主的地狱层面之一，但是从未诞生过深渊领主，应该不受重视，最多的恶魔种类是吸血鬼。
    除此以外就没更多的信息了。
    “叹息荒野！”
    玛里乌斯第一次听说这一层深渊，但他毫无畏惧，反而有些迫不及待的问：“大人，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战斗！
    热血沸腾的战斗！
    这是流淌在每一个玛库拉格人血液中的本能，如果不是身为族长，肩负着重振吉历曼荣光的重任，玛里乌斯宁愿当一个冲在最前面的战士，而不是身居高位的统治者。
    “应该快了。”
    雷恩认真说道：“这次进军深渊必须谨慎行事，我已经派人到深渊探路了，半个月内，应该就会有结果，你让兄弟们做好长期战斗的准备。”
    “是，大人！”玛里乌斯高声回应。
    他仿佛已经看见极限战士们在深渊中杀戮恶魔的景象，全身血液都沸腾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