顷刻间，无数的困惑和疑问纷沓而至，齐齐地涌向顾云辞的脑海。
    他闭上眼，有些钝疼的脑海里似乎还能反反复复地听到一个女孩兴奋开心的笑声。
    “云辞，能和你在一起，真是我这辈子最幸福的事情了。”
    “云辞，你答应要娶我，让我做你的顾太太，就要说到做到，否则，我可是会恨你的。”
    “云辞，不管你的过去是什么，我只要你的未来。我会好好爱你，绝不会把你给弄丢的。即使你真的不见了，天涯海角，哪怕用上一辈子，我也一定会找到你的。”
    “云辞......”
    “云辞......”
    那女孩的声音忽远忽近，仿佛夹着细碎的海浪声，听得不够真切，却狠狠地揪住顾云辞脑海里的每一根神经。
    强烈的疼痛感，顷刻间铺天盖地地朝着顾云辞袭来，他猝不及防，抬手按住头部狠狠往后退了几步。
    “云辞！”
    顾兮辞也吓了一跳，心慌地上前想要扶他，却被陆聿臻伸手拦住。
    他握住顾兮辞的手，不动声色地冲着她摇了摇头。
    顾云辞的后背用力撞在墙上，让他稍稍恢复了清醒，他堪堪站稳脚步，就猛地抬头看向顾兮辞。
    “姐！”只一个字，却无声表达了他此刻所有压抑难辨的情绪。
    顾兮辞吸了口气稳住心神，抬起头平静地对上顾云辞的视线，慢慢开口说道。
    “你还记得我从前和你说，温橙就是你三年前失联的那个女孩吗？当时你只认为我是为了拆散你和林淼心，才这么说的。但现在......”
    顾兮辞闭了闭眼，“如果我依然告诉你，温橙真的就是你要找的那个女孩，云辞，你信吗？”
    闻声，顾云辞倏地抬头，黑眸中似有强烈的情绪瞬间迸射了出来。
    但也只是片刻，他就勾唇冷笑了出来，仿佛听了个笑话似的冷笑出声。
    “姐，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的弟弟尚且还有同情心，在这种敏感的时候偏这样的谎话，更容易说服我？”
    闻言，顾兮辞一口气提不上来，险些再度发作。
    “对温橙，你顾云辞有同情心吗？”顾兮辞怒极反笑，盯着顾云辞反问了句，“既然你不信，那照片的事情，你怎么理解？”
    一句看似轻描淡写的话，却像一只强有力的大手，一下子掐住了顾云辞的咽喉。
    男人紧绷着一张脸，下巴的线条凌厉可怕，一双眼睛里奔腾着冰冷可怕的情绪，似乎随时都能爆发一般。
    顾兮辞置若未闻，反倒是笑了出来。
    “云辞，三年了，你到底还要自欺欺人多久？有些事，你以为装作无所谓，一切就能够像没发生似的过去了吗？”
    字字句句，皆如重锤般砸落在顾云辞心头。
    这时，手术室的等忽然灭了，紧接着，大门“嘭”的一声打开，迪恩和一个女医生带着一群护士陆续走了出来。
    没等众人问，迪恩就忍不住地出声骂了起来。
    “人渣啊......”
    这一句虽未直接对人，但话音落的片刻，顾云辞的脸蓦地冷了下去。
    迪恩只当做没看见，走到几个人身边摘下口罩继续说。
    “一天之内连续遭受两次重击，即便我身为一个医生，我也实在很难想象，她到底是怎么咬牙坚持下来的！”
    话音落，众人皆是大吃一惊。
    “什么叫一天内的两次重创？”
    迪恩扯唇，视线冷不丁地扫向顾云辞，眼底带着几分说不出的嘲弄，“严重撕裂伤，宫颈出血，这是在她被抢劫之前发生的。”
    闻声，顾云辞明显一怔，反应过来时，俊脸上当即浮现出一丝少见的难堪。
    旁边的顾兮辞，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致。
    她实在难以相信，自己从小带到大的弟弟，居然会对一个女孩子，做出这么禽兽不如的事情来。
    她再也控制不住，猛地上前几步，抬手给了顾云辞一个巴掌。
    啪。
    那巴掌的力道有多狠，就代表此时的顾兮辞到底有多愤怒。
    她红着眼看着顾云辞，打人的手垂落在身侧还在瑟瑟发抖，“顾云辞，你简直是个人渣。”
    “我告诉你，现在你对温橙做过多少过分的事，未来有一天，你就会有多痛恨自己！你会后悔的！”
    顾云辞静静地立在那儿，没动。
    他想起头一个晚上，那个被自己蹂躏惨了的女人，用一双湿漉漉的眼睛看着他，也用这样的口气问过他。
    “顾云辞，若是未来有一天，你发现你我之间压根不是你以为的那样，想到你对我做过这样的事，你会后悔吗？”
    冷不丁地，顾云辞“嗤”地一声轻笑了起来。
    见状，顾兮辞脸色一变，几步上前又要打他。
    “顾云辞，你个混蛋什么态度？”
    眼见巴掌又要落下来，身边的陆聿臻刚要伸手，面前的迪恩已经拦住了顾兮辞。
    “兮辞，混蛋可不是一天两天就养成的事情，还需要慢慢教。我的话还没说完，你先听听嘛！”
    说完，迪恩自己倒是先“啧啧”了两声。
    “这更惨的可是后头。这丫头浑身都是伤，头部脑震荡，胸腹处也受到了重击。最重要的是，这丫头太拼命，指甲都被掰掉了。”
    话音落，周遭一片抽气声。
    迪恩似笑非笑地看向顾兮辞，满是好奇地问道。
    “我真的特别好奇，到底是为了什么东西，值得这丫头连命都不要了？”
    顾兮辞红着眼，愤怒到了极致，也失望到了极致，侧身看向顾云辞的手中，冷冷地笑了声。
    “其实我当时也不明白，有什么值得她不顾一切豁出去，也要誓死守护的东西。”
    “后来也是送她来医院的几个年轻人告诉我们，她是为了保护自己手里的照片和怀表。”
    说到这儿，顾兮辞实在没忍住，吸了吸鼻子顿时哽咽出声，“当时人都昏迷了，她还死死地抱住这两样东西，怎么都掰不开。”
    最后，顾兮辞甚至有些泣不成声，看向顾云辞的视线里，满是失望和怨怼。
    “对这样一个男人，怎么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