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兮辞往前的步子一顿，倏地握紧拳头，却咬着唇没有回头。
    傅绥臣拧眉看着她挺直的脊背，眉目间闪过清晰的冷光。
    失去孩子，也即将失去陆聿臻的女人，看上去实在太平静，平静得让人觉得不真实。
    “这里四面环海，但岛上也有悬崖峭壁。我们讨论了几个来回之后，让他葬身大海最为合适。距离这里不算远的地方，是有名的深海区，常有大型食肉鱼类出没。”
    傅绥臣说着说着，忽然低声笑了起来。
    “到时候我会亲自开船，把你的陆聿臻绑在后头，引来大型鱼类后，慢慢地欣赏他被一点点吞掉四肢和皮肉的惨状。这种画面，简直比上你还让人觉得热血沸腾！”
    “若是有兴趣，要不你和我一起去？”
    傅绥臣说完，眯起眼睛死死地盯着顾兮辞，妄图从她的动作，哪怕仅仅只是背影上，看出些许的不同。
    空气里静默了许久。
    前方的顾兮辞忽然慢慢地转过身来，拧眉看向傅绥臣，轻声问道。
    “具体什么时候？”
    傅绥臣一眯眼，满意她终于有了反应。
    结果还没开口，就听顾兮辞继续说道。
    “我的意思是，如果他上路的时间和我弟弟离开的时间有冲突，我就只能先送我弟弟离开了。”
    她说着说着，忽然笑了起来。
    “毕竟，有些事情既然已经是注定的了。相比之下，活着的人才更重要，不是吗？”
    傅绥臣的笑僵住，脸色一沉，不阴不阳地说了句。
    “你倒是想得开。”
    “那是自然。”
    她说完，转身慢慢地走到不远处的楼梯口，抬手扶住护栏，慢慢地往上走。
    上了楼梯，老远就看到顾云辞还站在门口。
    见她回来，急忙迎了上来，有些担心地问道。
    “姐，你没事吧？”
    顾兮辞摇摇头，对他扯唇笑了笑。
    “没事。我已经和傅绥臣确认了时间，天亮之前，我会亲自送你走。”
    顾云辞一愣，脸色一下子跟着变了。
    “送我走？那你呢？你不和我一起走吗？”
    顾兮辞怔怔地看了他一会儿，没回答，反而轻轻地问了句。
    “云辞，你想起姐姐来了吗？”
    顾云辞抿着唇，脸色有些凝重。
    “对不起，姐。我脑海里只有一些断断续续的画面，但是很模糊。有的，也只是和你有关的零星记忆。”
    顾兮辞倒也不在意。
    “想不起来也没关系，只要是你就好。爸爸不在了，临走的时候嘱咐我，一定要让我把你好好带回沣城。以后，偌大的顾家就交给你了。”
    她没等顾云辞反应，就张开双手主动抱住了他，轻轻地说了句。
    “你抱姐姐一下。”
    顾云辞伸出双手，用力抱了她一下，又微微将她推开，试图张口问。
    “姐，你......”
    她却忽然退出顾云辞的怀抱，垂下眼拉紧身上的外套，转身往门内走。
    “姐姐累了，想休息一会儿。你去准备准备，后半夜我亲自送你走。”
    说完一抬手，直接关上了门。
    嘭。
    门合上的一瞬间，顾兮辞后背紧贴着门板，慢慢地滑到了地板上。
    她咬着牙，将头埋在膝盖里，颤动着肩膀，无声无息地哭了出来。
    ......
    后半夜，一艘小型的私人出游艇缓缓地靠在岸边。
    顾兮辞披着外套，一路拉着顾云辞从别墅里走了出来。
    刚走到岸边，一辆黑色越野车不知从什么地方开了过来。
    车窗半开，一张男人熟悉的脸在夜晚的微光里时隐时现。
    不知是不是心灵感应，顾兮辞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一眼，瞬间脸色一僵，心里顿时窜起熟悉的撕裂感。
    身后的傅绥臣冷笑了说了声。
    “你没眼花，就是你的陆聿臻。待会儿你送你的弟弟走，我开车绕到另一边上船，直接送他往西上路。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