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红英话说的很像那么回事,在不知内情的人眼里她就是至情至性的贤惠老人,邓木宗就是那么认为的,至于说跳脚骂街动刀子,大嫂一辈子为儿为女,到头来还要受小辈的气,谁又能忍得了?
不孝子不打一顿留着过年吗?往死里整才是对的。
村长依然不在状态,大戏还没有开锣,并不需要他多放心思。
他与旁人的想法恰恰相反,这个邓家婶子话里话外各种影射邓大强娶了媳妇忘了娘,不孝顺她。
半句都没有提邓大强今天为什么会发火,各种避重就轻一点都没有提两兄弟为什么要干仗,又不是三岁小娃,没有个原因会闹到这个地步,让个老实人动手,怕是要将人逼上绝路。
村长不知道某人已经换了壳,还以为是以前那个老实正派的邓狗子,柳红英就算戏演得再逼真,在他那里也过不去。
还有一个原因,据村长了解邓大强最近有一笔很大的进项。
是什么原因干仗?就算不说清楚,村长也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无非是财务纠纷,老人看着哪个儿子长进些,总要啃一些贴补另一个没出息的儿子,邓家的这个以前就爱这么干,这回怕是要求很过分。
这样偏心眼没有谱的妈陆国是鄙视的,又要老大养老送终,又要老大拿钱贴补小的,tmd这哪里是给你的儿子?是上辈子欠了债,这辈子来当牛做马的吧。
王志军听完了苦主的阐述,这么一个为了儿女付出一切的老母亲,不管是对是错也是伟大的,不是苦主又是什么?他看着邓大强的眼神就不善了。
要按他以前的脾气,还听什么解释?不孝顺亲娘的削不死他。
当然他不能这么干,想想以前政委怎么给他做的思想工作,他决定照猫画虎。
“邓同志啊!这你就不对了不是,妈妈养咱们这么大,生恩养恩大如天,怎么报答都不为过,都说子欲养亲不待是世界上最遗憾的事情,现在你母亲健健康康的,是不是比什么都好?是不是要多多孝敬老人?”
邓大强:……
他有一万句马卖皮不知道当不当讲?遇到这种不知道内情的外来村干部,真的是有种毙了狗的感觉。
既然是个被屎糊了的,邓大强觉得也没必要给对方客气了,给他客气自己就是个傻x。
“村长,法官给人定罪之前,也要听一下被告人陈述吧?咱村不会只听一面之词就要屈打成招吧?”
村长还没说什么,邓木宗就跳起来指责。
“你小子给劳资闭嘴,领导在这里有你开口的地方,再说了,领导说错了吗?你这个忤逆不孝的东西,该遭天打雷劈的玩意儿,你给劳资等着,等领导审完你,有你好看。”
邓大强眼神都没有给老头儿一个,上辈子和今生加起来想给他好看的人多着呢!能成功的有几个?除了不孝子陆霆,旁人哪个在他那里占到便宜?
村长陆国将死鱼眼从年画上面移开,不是他终于有了领导的觉悟,也不是他善心发作放弃整治王志军,而是他收到了某人的死亡视线,若是他再不出来说句话,这家伙怕是要翻脸。
某些承诺就要作废,他还想干出一番事出来,带领全村奔小康啊奔小康,有钱的是大爷,有钱的还做出了承诺带着村里人一起奔小康的,更是大爷中的大爷,他得罪不起。
“王同志,咱们当初都说好了的,不搞一言堂,大事咱俩一起商量,这种鸡毛蒜皮的村民纠纷,我打主攻你来辅助,毕竟村里的人是个啥习性你不懂,出个冤假错案的说出去也不好听。”
王志军:……
这龟儿子怕是要上天哦!他们啥时候商量过?嘛蛋!既然有意要管,咋不早早的跳出来,这家伙怕就是等着自己出丑吧?
在心里丢给对方一个大白眼,王志军皮笑肉不笑的拍了拍掌。
“咱们请村长同志对此次斗殴事件说两句。”
这丫也就只能拿话讽刺一下他了,陆国在意这些讽刺才有鬼,能到他这个地位什么样的大风大浪里没见过,别说是讽刺了就算坐在他家门口骂上三天三夜,自己该干啥还是会去干,不会为旁人所改变。
“邓大强,你来说说吧,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要避重就轻,说说你为什么要跟自家兄弟打架,这个才是重点,这些个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给我放一放,劳资比你大十来岁,你小子穿开裆裤的事情都一清二楚,不要听你再说那些有的没的。”
柳红英眼神闪了闪,开始呜呜咽咽的哭,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翻来覆去都是那些话。
都是她的错啊,千万不要怪她的儿子,大家都误会了,她儿子是真的很孝顺,只是一时半会儿想不开,她个当妈的不会怪罪亲儿子的,她只想着给娶个儿媳就会好了。
其中还配着抽抽噎噎的哭泣。
便宜老娘真的是刷新了某人的三观,知道是个不讲理的泼妇,没想到还有白莲花的潜质,难怪前世跟自己老娘干这么多年能稳操上风,死对头也被拉捏的死死的。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就算他本来没有这个技能,与死对头打交道这么些年,耳濡目染也能学三分像。
邓大强眼眶瞬间蓄满泪水欲掉不掉,锋芒退去,气质瞬间转换为颓废。
“妈,您怎么能这样想?您这么大年纪了能有什么对不起我的?您把我生到这个世界上来,就是对我有大恩,让你后半辈子衣食无忧,给您养老送终是我应当应份的,这说到哪里去都是我脱不开的责任。”
柳红英心里说不出的畅快,只觉得是儿子服了软,邓二伯的想法也差不多,臭小子能这么受教真的太好了,若是一味的一意孤行,那他真的就要请家法了。
邓大强接着道:“但我不欠邓铁头的,我们早就分家,我也只是他哥而已,我不是他亲爹管不了他那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