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家在松树林的另一边,是一座石头砌成的小院子,在这满是土墙屋子的穷山沟算得上是不错的人家了。
这些家当是哪来的?还不是他辛辛苦苦积攒下来的,(又是一个葛朗台本台的发家史,此处不与详细续说)。
透过大敞开的院门望着院子里那辆八成新的火鸭儿,邓大强心情五味陈杂,往事一幕幕浮现在眼前,终化成了失落。
怎能不失落?
真真的是一朝回到了解放前,上辈子的事情就不想了,可这座院子还有院子里的东西是他辛辛苦苦积攒大半辈子得来的,全为他人做了嫁衣,要不是白得了个闺女就亏大了。
汪……
黑影以猛虎下山之势飞扑而出,一条高壮的黑狗呲着牙上蹿下跳,扯得铁链子“哗哗”作响,若不是被铁链子拴着了保不准这丫的就扑过来了。
邓青娃被吓得不轻,死死抱着自己爸爸,溜圆的眼里全是惊恐。
“爸爸……”
这还了得,没眼力见的东西敢吓他闺女,看来是不想活了哦。
气势攀升,某种名为杀气的东西直扑大黑狗而去。
汪……
大黑狗一个哆嗦,夹着尾巴趴到了一边,这个人太可怕了,怎么感觉这么像它主人?
“以后看见我闺女绕道走知道不?要是敢再呲牙咧嘴的,劳资炖了你。”
有了爸爸撑腰,小丫头得志便猖狂,挥舞小拳头得意道。
“爸爸,炖它!炖它!”
“汪呜……”
大黑狗可怜兮兮的趴在地上,连耳朵都耷拉了下来,惊恐的看着这对恶毒的父女嚣张的进了院子。
阳光穿过云层洒在小院里,山间凉风徐徐宜人得很,这样的动与静让这夏日也不是那么灼热。
看到那一抹略显沧桑的身影时,邓大强觉得今天的太阳格外的辣,火辣到灼伤人眼,眼睛酸胀得厉害,泪水欲要夺眶而出,他有些慌乱的抬起头,费了些劲才忍住泪意。
不哭,坚决不能哭。
意气风发而来,此时此刻他却踌躇不前了,做了不少的心理建设,到真正面对的那一刻,还是不能自处。
冲破生与死的隔阂,想要与母亲破镜重圆怕是不能够,邓大强张了张口还是将欲要脱口而出的话硬生咽了回去。
他已经不是陆大强了,又有什么资格再叫那一声妈?就算他重生在自己的身体里,大概也是令老娘讨厌的吧?不如就这样也挺好的。
知道她老人家安好,又有什么再苛求的?
陆二婶子看着进来的邓大强皮笑肉不笑,不知道怎么回事,今天见到这小子自然的就拉开了战斗模式,怎么这么想抄棍子。
老人猜测,大概是因为她跟邓家的老婆子都看上了李寡妇,所以她才不待见这小子,一定是这样的,不然就要往老年痴呆那个方向想了。
(??v?v??)她老人家还精神着,绝对不可能呆。
要说人才,自家小子与这小子不分伯仲,要说为人处事上,这小子要甩自家小子一大截,惯会来事儿,今天这是来干啥子?木呆呆的跟换了个人似的。
陆二婶子目光转移到邓青娃身上,一双浑浊的老眼亮了三分,漂亮的女娃娃她是喜欢的。
这女娃子真心好看,咋就能长得这么白嫩呢?嗯!老婆子就只看一眼,看一眼就不看了。
陆二婶子自以为自己隐藏的很好,一双小眼睛全是羡慕,场面陷入了尴尬,邓青娃不知道什么叫尴尬,反正她觉得很不对劲就是了。
乌溜溜的大眼睛转来转去,想起曾经爸爸说过的话,见到长辈一定要打招呼,不然别人会说自己没教养的。
小姑娘对着小手手,乖巧的打招呼。
“陆婆婆好!”
“好好好!好的很啊!”
老人忙收回视线,对上邓大强的目光,如能刺穿心灵,她那点小心思被扒了个精光,面上闪过一丝尴尬。
撇了撇嘴,臭小子得意什么?
等她儿媳妇进了门,说不得也能给她生个漂亮的小孙女,别人家的咱坚决不羡慕。
两人的眼神官司来来去去,陆二婶子的目光终于从羡慕嫉妒恨的注视转移到了礼物上。
震惊了,这是什么玩意儿?这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
这可是自家蠢儿子走礼的必备行头,大树叶子一张,山里的野菌子一小撮。
对,是一小撮绝对不会有多的。
这么节俭清奇的路数不知道引了多少人说闲话,蠢儿子死要钱铁公鸡的名声才会传这么远。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面前的小子有多仗义,就显得她家小子就有多与众不同,想到这几天发生的事情,陆二婶子心焦的同时又有一点小雀跃。
或许儿子大难不死是好事,脱胎换骨犹如白纸,还不是她老人家说什么就是什么,老太太自认自己是个大气的,定会把铁公鸡儿子掰回来。
老人是见过一些世面的,学不来那些长舌妇为三瓜两枣嚼舌根子,高高兴兴的去接邓大强的礼,当然客套话还是要说一下的。
“哎呀呀,来就来了带啥子礼物哦!邻里邻居的多不好。”
某人就不知道客气为何物,更不会在意对方说的场面话,脸皮真的厚如城墙,还打蛇随棍上的热络上了。
“要的要的,再怎么说小强也是我兄弟,咱可是穿开裆裤就一起的铁哥们儿,这礼数那能少?再说了,你不收我提回去也是麻烦。”
眼神一转,邓大强来了恶趣味。
“二婶子,你不收礼,我咋好意思留下来吃饭呢?”
乡里十里八村的只要看望病人,不管走礼轻不轻重,主人家都该留饭的,某葛朗台最后这句话就有意思了,这是往人痛脚上踩啊。
能教出个葛朗台儿子,其母又怎么可能大方的了多少。
邓大强脸上笑眯眯,将不要脸皮发挥到极致,姜还是老的辣,陆二婶子也不曾多让,气得脸皮直抖还是强忍住了怒火。
她有一句mmp,不知当讲不当讲,没想到这小子这么婊里婊气,以前尽是看走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