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这个时候了还谈什么儿女私情！大哥你为何就是不明白呢？
    我们是亲兄弟，遇到困难我自然是向着你的。”
    “既然你说向着我，那你就过来，不许再帮他们。”
    “这不一样。
    你选择了错误的方式，我必须阻止你。”
    赵盛自嘲一笑:“说到底你还不是信不过我这个哥哥。
    是我承认你比我聪慧识大体，咱镖局这些年好多大事都是你出的主意，可我也不是傻子，有些事儿我也能分得清是非。”
    “如果真的分得清是非，你就不会做出如此糊涂的事！”
    赵灿忽地大吼一声，脖子上青筋暴起，一巴掌拍在饭桌上，闹出不小的动静。
    屋外传来仆人的询问，徐娘子没好气地吼了声没事，让他们滚远点，不要再在屋外侯着。
    饭厅的门被关上，屋子里他们四个人站着，苏寒三人趴在桌上，看上去中了迷药，不省人事。
    苏寒在等他们说出更多的秘密，这家人分歧越大，情况就越对他有利。
    他担心谭星悦太着急，悄悄念诀让咒文飘到谭星悦的裙摆上，再顺着往上爬到她手边。
    谭星悦回头看了苏寒一眼，正好看到他对自己打手势。
    认识多年以来的自然默契，让谭星悦瞬间明白，苏寒是装作中计的模样，顿时暗自松了口气。
    没事就好。
    她刚才关心则乱，没有想到这一点，若是按照苏寒的机敏程度和修为等阶不可能这么轻易被下药。
    如今冷静下来，便多了分看戏的耐心，她懂苏寒的打算，便配合着质问赵盛:“你打算怎么杀他们？”
    “这还用说，你们全都中了迷药，手起刀落便是一条人命，简单。”
    赵盛有些自负。
    赵灿快要被自家大哥的盲目自信给气乐了，没好气道:“那杀了之后呢，又该如何？
    大哥你可真是糊涂！但凡有点脑子就做不出来这种事儿，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其实是打算献祭他们的灵识。”
    “什么灵识？”
    谭星悦推波助澜。
    苏寒也竖起耳朵留意每个细节。
    “对，我就是想要献祭他们的灵识，这小小的澧县，修士只有那么几个。
    好容易来了四个修士，又正好有人想要其中一个人的项上人头，我做个顺水人情，岂不正好！”
    在他们交谈中，谭星悦得知，原来赵家有一个祖传的功法，需要献祭修士的灵识才能为自己提高修为，以命换命的法子自古以来就被称为邪术。
    赵家自然只能藏着掖着，到赵盛这一代，基本上已经没人修炼此法。
    世人只知道赵氏镖局以薄如蝉翼的飞镖见长，却完全不知，他们还有别的禁术。
    每个家族都有着他们自己的秘密，当秘密被外人得知，那么外人就必须死！“本来我也想放他们一马，可谁知道他们主动找上门来。
    昨夜竟敢到正厢房探查，差点偷走爹娘留下的千岁！”
    赵盛试图说服赵灿，因为他清楚，若是赵灿不肯帮忙，以他的行为根本打不过赵灿，也只能看着赵灿跟谭星悦把人救走。
    所以赵盛一直在试图说服自己的弟弟。
    可惜赵灿为人冷静，思考片刻后就继续劝说:“爹娘留下的东西自然是要守护，但你所谓的千岁其实不过是一团邪物。
    为了一个不知道是否有功效的邪物，杀害三条人命不值得啊！”
    “你居然敢说那是邪物！”
    赵盛情绪激动:“好你个不肖子，爹娘用性命守护的东西，竟然被你说成见不得人的邪物，你可知道，为了千岁，我们赵家耗费了多少人力物力，就是为了有一天能够炼化千岁，从此得道！”
    得道……苏寒忽然想起什么，脑海中闪过昨夜看到的那句“华精茔明元灵散开”。
    对！那是道家咒语“九星神咒”里的一句，此番联系上赵盛说的话。
    很显然，赵家老祖宗修的是道家术法，那张残破的纸张就应该是从咒语集里面撕下来的一部分。
    再加上“千岁”一物，苏寒瞬间明了。
    千岁又叫千岁肉，本是一件灵物，吸收天地精华应运而生，对凡人而言可延年益寿永葆青春。
    若是拿到修士手中，加一炼化，则可以提高修为。
    昨夜那千岁肉上泛着淡淡血腥气和戾气，想来赵盛已经用献血献祭过它，而且不止一次。
    经年累计下来，灵物反倒成了邪物，到了晚上就会极度渴求人的活气。
    这也就是赵家到了晚上就不能随意走动的原因。
    赵家兄弟二人争执一番，都不肯听从对方的劝说，徐娘子趁机发难，一剑刺向苏寒。
    “哗啦！”
    长鞭卷住她的长剑。
    谭星悦猛地挥鞭，拖动徐娘子不得不顺势朝挥鞭的方向飞身以减缓被拉扯的力量。
    时机到了。
    苏寒猛地起身，甩出两张符纂，分别贴到赵盛跟徐娘子的大椎穴上。
    “你没中毒！”
    徐娘子追悔莫及，但已经被顶住，不能奈何苏寒。
    苏寒笑笑:“赵二公子，多谢坦白，接下来，该我们谈谈了。”
    因为赵盛和徐娘子的不得动弹，苏寒和赵灿的人迅速达成和解。
    屋子里还是之前混乱的模样，但是气氛已经没有那么剑拔弩张。
    “既然赵家最大的秘密已经被你们知晓。
    那么我也没什么可隐瞒的了。”
    赵灿长叹一声，“千岁的确需要修士的灵识或是鲜血不断地灌溉，这些年一直都是我跟大哥在供养它。”
    赵灿掀开袖子只见他左边胳膊上有有好几道排列整齐的伤口。
    新伤旧伤叠加在一起，有的已经愈合，有的似乎刚刚结痂。
    一看便知道是人为割上去的。
    赵盛的胳膊上同样有着这样的伤口。
    “自爹娘过世以来，我和大哥接手千岁，便如同接受一块烫手山芋。”
    世人皆说千岁极好，是百年难遇的佳品。
    可只有他们知道，沾了人气的千岁肉是多难伺候。
    千岁一旦沾的人气就无法停止，所以需要长期供养献祭。
    早些年江湖动荡，王朝更迭，大家都不把人命当回事儿。
    赵家的祖辈们还能供养千岁，到赵灿这一代，江湖趋于稳定，而赵家式微，草菅人命的事儿一旦做了就会连累整个家族和镖局的人。
    届时赵家更无名声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