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一个流放至此的罪民,也没得什么熟人亲戚,哪里来的客人?
总不能是肖家人来了吧?
嘶,说起肖家人,肖文业终于后知后觉,也不知道那一拨人如今情况如何啦?是死啦呢,还是死啦呢?
哼,最好是都死了干净。
心里想着,看到在灶台前忙活的妻子,在围裙上擦拭着带着水汽的手就要出去,肖文业赶紧阻止,“蓉娘你忙你的,我去看看。”。
说着,放下手里的家伙事就要往外走,在炕上被亲爹妈压着描红的肖雨栖不乐意了,丢下手里根本不听话的讨厌笔(毛笔),呲溜一下滑下炕,忙就追臭爹去。
额,她完全憋坏了,不想跟臭笔较劲,也不想写那些笔划贼多,一个个它们认识她,她却不认识它们的劳什子字了,她得想点子,给自己创造放风的机会。
所以对于自己大腿上突然多出来的一团小赖皮,肖文业好笑的摇头,一把抄起赖皮闺女抱怀里,示意妻子忙她的,自己抱着臭闺女开了门,走上地窝子的通道。
一到外头,看到自家地窝棚前的这群不请自来的人,肖文业一开始还楞了一下神。
心说,这一个两个的,不好好在城里处理剩下的事物,跑来自己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所谓何事?
所谓何事?当然是大事,是好事!
这不是忙完了诸多事宜,杨将军这丫的,就急迫的想起来要报救命之恩了么?
原来啊,肖文业那日深藏功与名的悄默声消失,杨将军等人却没有忘了他此次战役的功劳,特别是还有对自己的救命之恩。
先前几天,因着要处理大战后遗留下来的棘手问题,要养好脚上的伤,也没工夫给他留点时间来寻救命恩人,杨将军是紧赶慢赶的,一忙完手头的事情就开始找恩人。
结果这一找,他们却发现人不见了。
恩人真是,把到了手的功劳都往外推啊,杨将军长这么大,当了这些年的将军,就没见过这般的人。
怎么也找不到人,想到对方认识自己手下的范校尉,杨将军二话不说就把范校尉找来。
两厢询问下,杨将军这才知道了,原来,那个运筹帷幄,信心满满,不贪图功名利禄的人,居然是从京都流放过来的罪民。
也怪那天事出突然,为了退敌,想着对方认识自己的手下范校尉,自己也没有多问,结果倒好,对方居然是罪民?
不过罪民又怎样?就凭着肖兄弟对自己的救命之恩,凭着对方那一腔为国为民的心,他就坚定的相信,对方是仁义忠勇的!
至于被流放沦为罪民,还是那种遇赦不赦,永不归京的判决,杨将军就在心里脑补了。
搞不好啊,就他这位只闷头会干,不会表功的肖兄弟,定然是因为太耿直了,所以才会被人陷害,被人牵连沦落至此的也说不定呢!
脑补完了,想到救命之恩,人家远在家里蹲的肖文业自己不着急,杨将军倒是先给救命恩人急上了。
这次永固城之危,能取得眼下全歼五族联盟精锐的巨大战果,哪怕这五个部族是西北这边根本就叫不上名号,没多大出息的部族,可对于他们来说,联合起来打这一场,一口气灭五部精锐,那也是非常喜人的战功。
不说连升三级吧,自己从五品坐到从四品那也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而且就是看在救命之恩,杨将军本是打算,在写给上峰的折子里,一定要好好给救命恩人表表功,别的不说,肖兄弟校尉总是能混到一个的。
结果倒好,范校尉却给自己泼冷水,说恩人的罪民,还是被圣旨定死了罪名的罪民。
如此,即便是自己再有心,也是徒劳无功。
说不不好听的,这一回,怕是自己不仅要得了人家的救命,还得占了人家的功绩啦。
想到此,杨将军就亏心的慌。
随后还是范校尉给自己出主意,说是他刚得到的文书,清查一圈下来发现,与恩人一同流放过来的罪民,包括肖家人一下子死了不少,唯独霸占了恩人一家名额,死乞白赖的留在城中的肖家大房幸免于难后,杨将军的心里就涌起一个念头,一个报恩的最佳办法。
经此一役,城外死了不少,死的偏偏还有肖家人,那么,他是不是可以顺手操作一下?
干脆把恩人一家的性命给写到文书上,让恩人一家都‘死去’,自己重新给恩人一家办个身份,然后把他们一家调离群狼沟,嗯,给安排,安排……
对!就安排到东南边自己亲弟弟底下的军屯去,那里弟弟篱笆扎得牢,安全的很!
到时候让换了身份的恩人从小旗做起,上有他弟弟二虎帮忙兜着,下有一旗人手帮忙护航,再加上恩人流放到他们这里的时日尚短,群狼沟据说也遇到了袭击死伤不少,只要自己操作得当,把群狼沟那边的尾巴收拾好,到了东难边的军屯后,那里又没有认识熟悉恩人的人,岂不是一切都很圆满?
当然了,前提是,恩人能接受自己这个提议才行。
带着这个想法,杨将军几乎是一刻都不能等,当即就招呼着范校尉,领着八个手下亲信,直接快马加鞭的往群狼沟而来,也就有了刚才范校尉询问俞二郎的那一幕。
只说眼下,看到来人,肖文业惊讶了。
不等他想好,该怎么面对眼前不请自来,还不知道意欲为何的杨将军时,那头俞二郎朝着肖文业喊了一声,知道肖叔有大事要忙,人就呲溜的跑远了。
肖文业朝着远去的二郎大喊一声,“二郎你慢点,小心点……”,招呼完了人,这才有功夫招呼面前的杨将军与范校尉进家门。
至于其他的将军亲卫,倒不是他不想招呼人家,实在是家里庙小,招呼不了这老些人呀。
幸好,杨将军下令亲卫在外头守着,自己则是领着范丞跟着恩人进屋。
直到走进这奇奇怪怪的地下屋子,借着屋子里微弱油灯的照亮,杨将军与范校尉这才看清楚了屋子里的摆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