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文业点点头,李玉蓉的心终于安生落地。
不用带木枷,多了个行伍出身的肖文业,他们一家五口走的可是轻松多了。
上路的时候,肖文业背起他的大背篓,本是想要把妻子整理出来的一大三小四个包袱,都顶在背篓上,挂在胸口前,自己一力承担的,李玉蓉却坚持要分担。
最后腰间缚绳上路的时候,肖文业背了一个背篓,顶了三个小包袱,妻子则是背着个大包袱前进。
至于三个孩子,一人身上背着个水囊,也好走累了的时候能直接喝到水,等于是轻装上阵。
四个家族,一百零七号人,三十八个成年男丁,唯独肖文业脖子上没了枷锁,可不是非常引人注目?
肖家这条最长的缚绳上,走在最前方的大房人,见了轻松自在的肖文业,眼红的都要冒血了。
至于二房,要不是还想着昨晚自家人吃的瘪,他们也恨不得立马上来找找茬,寻寻好处。
扶着颤颤巍巍的周丽群前行,邓金凤听着身边两个儿子不住的念叨,她下意识的回头去看队伍后头的庶孽,其实她早就动了心。
“老祖宗,母亲,我们可还没分家,都说父母在,无私财,老三那岂子东西,一定是藏了私了!如若不然,怎地就他一人去了枷?”。
他这个长子嫡孙,堂堂肖家嫡出大房顶梁柱都还戴着枷锁吃苦受累,他一个庶出的畜生居然就能得了轻松?
绝对不行!
肖文祖想着身后的肖文业,越想心里越吐血。
老二肖文宗一听自己大哥如此说,他也快走几步,拉进与兄长母亲之间的距离,急忙插话。
“是啊老祖宗,母亲,大哥所言极是!虽然祖父他老人家去了,父亲也遭遇不幸,可我们肖家还没分家呀,您二位堂堂长辈,老三他一个庶出,居然敢无视长辈自己享福,老祖宗,母亲,他这是忤逆不孝呀!”。
既然老三兜里有钱,能给自己买通路子,去了脖子上这该死的枷锁,那就合该把兜里的钱都贡献出来,让老祖宗安排,帮着他们也把枷锁去了才是呀!
要知道,自己与大哥才是肖家的嫡出,才是肖家的根本,才是肖家的未来!
他一个庶孽,怎么敢?
这对靠着祖辈封荫,快快活活过了三十来年,一路顺风顺水惯了的老纨绔们,一唱一和,你一言我一语的,一步步挑拨着。
本没了精神心气,没了支撑的周丽群,听到自己最是疼爱的两个孙儿说,他们还需要自己,他们还把自己当老祖宗敬着时。
老货心里也不知是千回百转的想到了什么,又或许是急于证明着什么。
唉一声,长长呼出一口气,挥开扶着自己的邓金凤。
“老大媳妇,你去,你去教训教训那个不孝儿孙,就说,呼……呼……就说是我说的,让他交出银钱,好,好,好给我祖儿宗儿……”。
周丽群吃力的吩咐完大儿媳,邓金凤却是听的傻眼。
“母,母亲?我去,您,您可怎么办?还是我扶着您老,派祖儿跟宗儿的媳妇去吧,您看?”。
好嘛,这样的活老太太自己不去,偏生让她去?
她是不想看着自己俩儿子吃苦受累,也想帮着他们把枷锁给去了松快松快,只可惜啊,娘家至始至终没出过面,更是连个下人都没有派来给她送行。
她兜比脸还干净,根本就毫无办法给儿子们某路子。
只可恨两个蠢货儿媳,她们肯定是有银子的,只是一个个的都只顾着自己,太过自私恶毒,根本就没想着给自己的男人花销。
太可恶了!
特别是老大家的,她这个当娘的人也忒狠毒,男人不管也就罢了,她毕竟还有个儿子呀!亲儿子!
可怜她的衪儿,那该死的毒妇不就是死了个女儿吗?犯得着记恨一家子?
又不是她想要芳儿那孩子去死的,是她自己想不开,你当她愿意?
毕竟那也是她亲生的孙女啊,她也心疼……
可让她一个隔房的伯娘,明面儿去找庶出的侄儿要银钱,她自认为还没这么大的脸面,也不认为庶出的老三能乖觉的交银子,她更是拉不下自己的脸面。
以往乾国公府还鼎盛的时候,人人巴结着自己这个世子夫人,人人争相讨好,哪怕她也想动三房的大笔银钱,只是那时,自是有大把大把的人主动给她当刀子,自己收了银钱,也得了面子,手里还干干净净的。
不像眼下,让自己直接出面?
不行!
越想越觉得自己不能动,邓金凤又开口,“母亲,您身子不好,儿媳还是守着您……”。
“不用,如今家里除了我这个老了不能动的老婆子,就你最大,自然你的威信也最大。
你去,只管去!
就说是老婆子我说的,让三郎把手里的银钱都交到公中。
你只说,父母在不分家,我这个老不死的还没死呢,我们肖家还没散,小辈不得藏私,一分一文都得交到公中统一安排。
老大媳妇,你与三郎说,家里越是艰难,我们一家子就越是得相互扶持!
你去,只管去!我这里用不着你,让大郎二郎媳妇来扶我就是,你去!”。
听着老家伙一口一个去,邓金凤心里呕的吐血。
她堂堂前国公世子夫人,娘家也是贵族世家,如今更是祖母辈的人,结果倒好,娘家不得力,临老临老,反倒是叫老不死的婆母给为难上了,她怎么就这么命苦?
还想再说,想要为自己争取一把,身边的老不死的却不给自己机会。
特么的,明明刚才道都走不动,得靠着她扶着,把重量都压在自己身上,搀扶着才能勉强迈步的老家伙,眼下居然自己个站的稳稳的,一点都不消自己操心?
还有身畔两个儿子那殷殷期盼的眼神。
最终,邓金凤无奈的长叹一口气。
罢罢罢,儿女都是债啊!
如今落魄了,自己身后也没了依靠,她还能怎么办?
只能是去走这么一遭啊……
邓金凤迈着犹豫不定的步伐,转身往身后走来,一路走,心里头一路琢磨着一会见了三郎该如何开口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