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兰因也不去想赵无的什么心事了,回了自己屋,让丫头倒上茶,又拿了一碟瓜子一碟蜜饯,斜倚在美人榻上悠闲地看起书来。
《娇娃传》比较短,许兰因一个多时辰就看完了。内容有些像前世的《李娃传》,写得通俗易懂,情节曲折,有情人终成眷属。里面虽然没有特别露骨的描写,但暗示还是有,搂搂抱抱的情节也不少。
许兰因直觉那熊孩子应该还没看过这本书,否则也不会给她看。不过,在这种娱乐活动匮乏的时代,这种书还是非常吸引人的。
她看得如饥似渴,连饭都不想吃。还是在掌棋的再三催促下,才匆匆吃了半碗饭,又开始看。
看完《娇娃传》,她又拿起《伍二娘》,这本书要厚得多。
她看得很晚,在掌棋的催促下,才上床睡觉。
第二天早饭后,许兰因又抱着书用功。
巳时末,方婶进来禀报道,“大姑娘,赵爷回来了,他请你去正院一趟。”
许兰因正看得来劲,不想动,说道,“让他来这里说话。”
方婶又说道,“赵爷带回来一位男客人。”
“男客人?”
许兰因忙放下书,起身快步向外走去,她觉得应该是赵无把洪震带来家里做客了。
进了正院上房,看到厅屋里坐着赵无和一个三十几岁的男人,却不是洪震。他见许兰因进屋,一下站了起来,满眼放光,喃喃说道,“因儿,你都长这么高了,是个大姑娘了。”
他穿着蓝色长袍,唇边留着短须,个子很高,肤色暗红,长得跟许兰舟非常像,眼里似有泪光。关键是,许兰因,或者说是原主见过他,这个形象一直深深刻在她的脑海里。虽然眼前的人多了两分沧桑和硬朗,脸色也比之前暗红得多,但他就是印象中的那个人。
“爹爹?”许兰因情不自禁地脱口而出,是小原主的口气。喊完,她又捂住了嘴。
“诶,好闺女,你还记得爹爹。”许庆岩喜道。
他上前想摸摸许兰因的头,又觉得闺女大了,只用手在她的肩上拍了拍。
许兰因灵魂归位,上下看了看他,又看向赵无,问道,“他真的是我爹?怎么回事。”
赵无还没说话,许庆岩抢先说道,“因儿,我当然是你爹,我这么多年未归家,是因为多年前奉命去了西夏国。那件事属于绝密,谁都不能说,也就没有告诉家人……”
许兰因的眼睛瞪圆了,惊道,“难不成你就是老妖?”
许庆岩笑道,“对,我是老妖。是无儿把我救出敌国,又背我进山里养伤,否则爹就回不来了。”
许兰因有些不明白,许庆岩活着是好事啊,为什么赵无不跟自己说实话呢?哪怕这事还在保密阶段,但悄悄跟自己说说总可以啊。
这管怎样,这总归是大喜事。许庆岩回家了,还是立了大功的英雄,一家人终于能够团聚了。
许兰因极是欢喜,笑道,“爹回来就好。因为爹出了事,我娘病了好些年,这两年才稍稍好一些。”
许庆岩道,“你娘性子温婉柔弱,这些年难为她了。”
赵无忙笑道,“许叔,姐,你们坐下慢慢说。”又道,“我去让人整治几个好菜,晌午陪许叔好好喝几盅。”
他亲自给他们把茶倒上,走了出去,让这一对父女说说贴己话。
许庆岩拉着许兰因坐去罗汉床上,上下打量着她。他弯着眼睛,咧着大嘴,看不够地看,有些冒傻气。
即使是原主,跟许庆岩的接触也非常少。许兰因的芯子比许庆岩小不了几岁,被他看得很是尴尬。心里对这位便宜爹的印象又好了几分。大多古代父亲在儿女面前都要端着架子,而这位硬朗的老爹却愿意表达自己对女儿的爱。铁血柔肠用在他身上,再合适不过。
见闺女被自己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许庆岩的视线移去别处一下下,又转过来盯着她。笑道,“我闺女真俊,像你娘多些。听无儿说,你有大本事,还是老神医的弟子。有你这样的好闺女,爹非常开心。”又沉下脸说道,“是爹有眼无珠,养了一条白眼狼,害了你,也害了那个家。过些日子,爹会去找古望辰算帐。”
在山里养伤时他就听赵无说了家里的一些情况,特别是听说许兰因被古望辰骗得惨,一段时间里妻子儿女连饭都吃不上,还是后来许兰因看清了古望辰的真面目,退了亲事,家里日子才好过起来,许庆岩气得咬碎一口钢牙。
许兰因笑道,“那些事已经过去了。还好他的狐狸尾巴露得早,早离开他是好事。”
许庆岩见闺女是真的想开了,又高兴起来,说道,“我闺女这么好,怎么十七岁了还没定婆家?爹觉得……”
许兰因不愿意说自己的亲事,赶紧说道“爹,我马上让人去给老家送信,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们。”
许庆岩抿了抿唇,说道,“暂时不要送信,过些日子我就会回老家。”
让妻子天天近乎疯狂地盼着他,却盼来一个妻子不愿意看到的事,怕她受不住。而且,现在高兴,他也不想说周辛母女的事。先跟大闺女香亲香亲,晚些时候再说吧。
他问着家里的事,问得非常细。之前他听赵无说过一些,但赵无知道的也不多。他听说秦氏因为他的“死”重病在床,几次命悬一线,又是心痛又是内疚。在妻子重病,儿子辍学的情况下,除了大石给了一两银子,大哥舍不得掏一文钱,心里还是有些难受。
讲完家里的事,许兰因又说道,“爹,跟我说说你打入敌国的情况,听说你有本事进了周王府,怎么进去的?现在,京城街头巷尾都在传老妖是能文能武的英雄,就差说你三头六臂了。”
前世,许兰因就非常喜欢看谍战剧。特别是《潜伏》和《暗算》,她看了好几遍。许庆岩不是在“敌后”,而是在“敌国”,这个时候也没有发报机和收音机,许庆岩所处的环境更加艰难和孤助无援,觉得他比余则成和安在天更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