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姒斜倚着扶栏,目光有些玩味:“平日里看着不声不响的,没想到还挺能藏。”
金屋藏娇也不是这么个藏法。
主奴契约。
呵。
南姒挑唇,真是个卑鄙无耻的家伙,利用暗卫感情淡漠和忠诚这一点,强制性地把人家吃干抹净,打算先攻破她的身体,然后才虏获人家姑娘芳心?
也不怕翻船。
苍寒聿没接这话,小心地捏着她的肩膀:“今天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南姒静了静:“没什么不舒服。”
顿了顿,“你们君臣二人行事风格倒是相似。”
都是把人弄在身边,先下手为强。
想当初南姒第一次侍寝时还没有恢复记忆,之所以愿意,完全是因为藏在心底的喜欢,以及苍寒聿把她自小养大的恩情所致。
记忆苏醒之后才发现这不过是某人一出精心策划……好吧,算不得精心策划,但也确实是个精心准备了十几年的谎言。
可谎言暴露了又如何?
总不可能还她一个清白的女儿身。
好在南姒对贞洁看得也不是那么重要,倘若她真要做到一刀两断,那也绝不可能因为失了身就改变主意。
不过是苍寒聿自以为聪明,以为得到了她的身体就能把她困在身边一辈子。
而现在,容楚修显然也在用着同样的手段。
苍寒聿躺着也中枪,闻言只得讪讪一笑:“我跟他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南姒挑眉,云淡风轻的语气,“哦,也的确不一样。容楚修最起码还有点人性,等姑娘十九岁了才下手。你当初睡了我的时候,我还不满十五岁了吧?”
苍寒聿心虚:“还差两天就十五了。”
十五岁生辰之前,跟十五岁也没什么区别。
“所以你不承认自己是个禽兽?”
苍寒聿不敢不承认:“我的确就是个禽兽。”
虽然时下十四五岁嫁人的少女比比皆是,皇帝选秀时那些女子十三四岁进宫的也很多,但姒儿说什么就是什么。
有错就要认,挨打要立正。
争取宽大处理。
俗话说一个巴掌拍不响。
苍寒聿这般一个劲的服软,有错没错都认在自己头上,就算南姒有心想找茬,在他这般温顺良好的认错态度下也没了脾气。
况且她本就不是个蛮不讲理的人。
日子一天比一天静谧温馨,南姒的肚子渐渐大了起来,苍寒聿除了上朝之外,大半时间都待在相府,虽偶尔还是会在情浓意切时小声哄她进宫,奈何妾心如铁,表面上如何温柔似水,在进宫这件事上南姒也从未有过半点妥协的迹象。
当然,这期间大臣们也曾想办法说服南相进宫,然而即便是如何能言善辩的大臣出马,道理摆在明面上讲,利弊分析得清清楚楚,从家国社稷到儿女情长,从引经据典到口干舌燥……
南相却只是回以云淡风轻般的一句:“本相是娈宠,不敢进宫糟蹋了后宫圣地。”
或者说,“选秀封妃是皇上的事,跟本相无关。”
再或者,“本相身份卑微,配不上身在云端的皇上。”
每每把大臣们堵得气都喘不匀,斗志昂扬而来,垂头丧气而回。
苍寒聿也被一天天打击得心如止水,别的不求,眼看着南姒肚子越来越大,只求母子平安,不发生意外便可。
炎热的夏季过去,秋天到来时,刑部该判的案子已经定了下来,原本该秋季被押赴刑场的齐王和秦家一党却并没有立即迎来死亡。
苍寒聿顾忌着南姒有孕,想给孩子积福,不愿意在这个当口多造杀孽,于是暂时压下了对齐王的处置,只命萧墨加派禁卫军防守天牢重地,又从暗阁抽调出人手暗中监视。
天牢本就是防守重地,进去的人想出来难如登天,况且重重严防之下,就算是一只蚊子也休想从里面飞出来。
秋季还有件大事。
三年一度的秋闱原本该在明年,但苍寒聿提前就下旨今年增设恩科,选拔年轻优秀的学子,各地官府早已忙碌了起来。
到了年底腊月,东南西北四王回京述职,苍寒聿点了离王、云王、左相容楚修、大将军端木峰和四王进御书房议事,整整半日时间,除了御书房里的人,没有其他人知道帝王交代了什么,没人知道四王和丞相应下了什么。
腊月里南姒的身子已经八个多月,苍寒聿下旨休朝,所有重要的政务全部交由离王、容相和内阁裁决,重要到容相也决策不下的事情才能送往相府,由皇帝御批。
今年的除夕比以前任何一年都热闹。
热闹到漫天的烟火绽放了整整一夜,璀璨炫目的光芒之下,映着年轻俊美的帝王握着身边即将临盆的女子的手,表情那么柔和,柔和到让人感觉到了一种不同寻常的气息。
像是某种不详的征兆。
然而繁华和喧闹之下,有此感觉的人却忍不住在心里低骂自己有病,明明是一派祥和盛世,怎么就不详了?
除夕宴进行了整整一夜,凌晨时分才结束,大臣们顺道给帝王拜了年,然后才纷纷出宫回府。
“姒儿,累么?”
南姒放松了身体倚在苍寒聿特意给他准备的软榻上,腹部高隆,原本精致的小脸在这几个月的滋补下也圆润丰满了一些,更显得肌肤娇嫩白皙,吹弹可破。
“还好。”南姒语气淡淡,繁华和喧闹之后更显得周遭是如何静谧,“孩子刚才踢了我一下。”
“是吗?”苍寒聿低头,轻轻地将脸贴在她腹部,感受着孩子强劲的生命力,“姒儿猜她是个男孩还是女孩?”
南姒淡道:“女孩。”
语气不是猜测,而且笃定。
苍寒聿,抬起头看着她:“真的?”
“鸾凰生女不生男。”
苍寒聿懵了懵。
“皇上失望吗?”南姒漫不经心地看着他,“没有皇子可以继承江山。”
苍寒聿狠狠地亲了她一口:“失望什么?姒儿是鸾凰,那女儿自然也是鸾凰,鸾凰命格尊贵着呢,怎么都算都比生个皇子划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