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澜殿里传出东华的命令,代为传命的人是东流。
“四师兄不得师尊允准擅闯倚澜殿,违反师尊规矩,师尊不太高兴,命我代为全权处置。”东流叹了口气,一副悲天悯人的语气,“四师兄虽然平日里恪尽职守,但今日却是犯了大错,为了给其他人树立好榜样,师弟我只能依规矩发落了。”
如果忽略眼前几个人正在以阴冷怨毒的眼神看他,东流这番话说得倒也的确是情真意切,无可奈何,可他们心里分明清楚,东流不过是打着师尊的名号公报私仇而已。
东流自然不想知道他们心里怎么想,眼里怎么看,白玉纤瘦的手指打了个响:“来人!”
侍卫上前。
“把四师兄带去反省室,关上个七天禁闭。”东流语气淡淡,唇角的笑容看着格外无害,“侍神者反省需要虔诚,洁净身心,所以七天内没有食水,没有光亮,需要噤声,不得跟外面的任何人说话。倘若七天之内有人听到四师兄发出声音,哪怕只有一个字,那么四师兄便需要在里面多待七天,算是加罚。”
崔丹青脸色发白,眼底尽是恐惧。
“小师弟,这样的处罚太重了吧?”魏恩脸色微冷,“四师弟只是去服侍师尊而已,算违反了规矩,可以打,可以罚,也可以禁食,但是禁闭七日这样的惩罚太重,历来只用于祭司殿中犯了大错的弟子,还请小师弟三思。”
“小师弟这是公报私仇,滥用职权。”三师兄语气冷怒,“师尊是否真的下了这样的处罚,我们可以去问问。如果小师弟假传师尊谕令,这罪名只怕更为严重,还请小师弟深思熟虑之后再行处置。”
平毅冷笑:“离开朝云山两年,小师弟不但胆子见长,这心思也越来越毒辣了,就是想不择手段把我们师兄弟全部消灭殆尽?”
“师兄们大概去冤枉我了。”东流不急不徐的开口,表情始终无害,语调也从容温和,“各位师兄若是不相信,现在就可以去问师尊,我保证不阻拦。但是我不得不提醒各位师兄,师尊眼下心情不太好,各位去问了之后若惹怒师尊,后果也需要自行承担,我不负责。”
此言一出,几位师兄脸色一变,看着东流的眼神如冰刀一般森冷锋利。
“师弟!”崔丹青脸色发白,惶然无助地拉着东流的手臂,“小师弟,我不想被幽禁,能不能换个处罚方式?鞭打,鞭打可以吗?小师弟我错了,你去师尊面前替我求个情,我以后给你当牛做马,再也不敢陷害小师弟,再也不敢了!小师弟,你原谅我吧,求求你了!”
幽禁七日。
听起来不痛不痒的处罚,却能把人生生的逼疯,反省室内密不透风,暗无天日,没有一丝光亮,人待在里面半日就能感受到一种发自心底的恐慌。五感尽失,接触不到外界的一点声响,感官像是被人用东西生生封闭住,连喘气都觉得是一种无法控制的压迫。
崔丹青多年前进去过一次,只待了十二个时辰就瑟瑟发抖,这次居然要反省七天……
不,他受不住,他会发疯的!
“小师弟,求求你,我不要去反省室……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不该陷害小师弟,不该对小师弟心存!”崔丹青拉着东流的手臂,恐惧让他声音都在发抖,“小师弟——”
东流温柔地拽下他的手,唇角噙着笑意,语气格外清淡平和:“带下去。”
两个侍卫生拉硬拽的就把人拖了下去,崔丹青声嘶力竭的求饶声越发凄厉:“小师弟!我知道错了!我不想幽禁,小师弟你饶了我吧——”
人被拖走了,声音也就渐行渐远,直至慢慢消失在耳畔。
空气安静得可怕。
东流漫不经心地抬眼看向眼前剩下的无人,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被东流目光扫到的那一刹,除了魏恩之外,其他四人竟不约而同地退后了一步,眼底的凌厉也终于变成了惊惧畏忌。
东流啧了一声:“师兄们怎么用这样的眼神看我?”
他有那么可怕?
方才一个个的不是还气势汹汹?怎么转眼就怂了呢?
东流叹了口气,“大师兄觉得鞭打比较严重,还是禁闭更严酷一些?”
“自然是禁闭。”魏恩语气冷淡,“否则小师弟也不会把四师弟带去关禁闭了,不是吗?”
“既然师兄认为禁闭比较严重,那我就仁慈一些。”东流招了招手,“大师兄以下犯上,按照祭司殿规矩当杖责一百,拉下去当即执行!”
魏恩脸色猝变:“小师弟,你含血喷人!我什么时候以下犯上?”
“这里。”东流侧过脸,慢条斯理地指着自己脸上被指甲瓜刮过的血痕,“大师兄虽然比我大上几岁,但我是少主,师兄伤了我难道不是以下犯上?我可没有冤枉了你。”
魏恩表情阴沉,语气狠厉:“你脸上的伤根本不是出自我的手,小师弟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这根本是借机整我!”
就是要整你啊。
东流心里冷笑,面上却始终一派无辜模样:“大师兄早上在山上把我拦住,情急之下抓伤了我的脸,指使四师兄在师尊面前说我的坏话,这些师尊都已经知晓,大师兄难道要跟我一道去师尊面前辩个是非黑白?”
这句话落音,魏恩脸色彻底僵白。
去师尊面前辩个是非黑白?
凭这人颠倒黑白,栽赃陷害的本事,就算去了师尊面前又能如何?
况且。
魏恩冷冷道:“枕边风的威力我不敢领教,小师弟既然如此冤枉于我,我除了认罪还能如何?”
“大师兄肯认罪就行。”东流语气淡淡,“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此番教训之后,还望大师兄能做好一个师兄该做的事情,而不是整日里思索着该如何对付我。”
说罢,抬了抬手,侍卫魏恩拉了下去。
东流漫不经心地看向其他四人,嗓音散漫:“各位师兄可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