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墨端着茶杯的姿势,猛然僵滞在原地,再也动弹不了了。
关于父母,对秦墨来说即熟悉又陌生。
他从未见过他们,就好似陌生人。
但自己从间荒来到华夏,走过的每一个地方,经历的每一件事,好似都与他们有关,处处都流传着关于他们的传说。
这种妙不可言的关系,让秦墨很难去言说。
他一直前行的动力,就是父母因何而死,这些未解的谜底,一直魂牵梦绕在秦墨心底。
哪怕是现在,秦墨依旧执着于此。
提及父母,秦墨的仍然有些颤抖,那种不由自主颤抖的感觉,没人会明白。
他缓缓将茶杯放下,尽量保持平静的说,“我知道,不管是洛家还是神家,其实你们都知道我父母的死因,而且这一切,可能也和你们有关系。”
“你们对我从来没有敌意。”
“应该曾经,都是我父母的朋友吧!”
神逸泽和洛梓安反倒微微一愣。
秦墨是个聪明的孩子,他不傻,知世故而不世故,一直是秦墨的处事之道,他有察言观色的能力,来天隐市这么久了,也大抵能揣摩到一些什么。
“我们和你父亲,确实是朋友。”
洛梓安说。
“而且,不仅仅是朋友,曾经的我们……也是一起平肩作战的战友。”
秦墨缓缓点点头,“但是,从我进天隐市以来,你们从来不会对我说起他的事。”
“我本可早早知道答案,但你们好似都在瞒着我,秦家不愿让我知道,我或许能理解,但你们若是作为我父亲的朋友,也不愿让我知道,我就有些不解了。”
神逸泽轻轻叹了口气。
秦墨心中自是有所怨念。
他若早早知道关于父母的事,或许他不必如此折腾,也不必让这么多人,陪着他出生入死。
“你太渺小,不告诉你,是为了保护你。”
神逸泽抚着白髯,缓缓道,“有些事,对于弱者来说,知道反倒是一种麻烦,虽然这个世界从未划分过阶层,但人与人之间,其实处处有阶层的存在。”
“在你没到实力之前,不属于你的阶层的事,你去深入了解,只能害了你。”
你太过渺小。
这句话,秦墨何其熟悉。
当初,在食杨街坐着聊天时,神樱就对他说过同样的话。
“那现在呢?”
秦墨盯着两人,“现在为什么主动找上门来,谈及关于我父母的事。”
“因为我们在你身上看到了奇迹。”
神逸泽重重的说。
洛梓安接过话来,“你已不再弱小。”
秦墨不由笑了笑。
两位前辈这番话,也算是对他在天隐市一路走来的认可。
这绝对不是奉承话,而是事实。
秦墨从天隐市一路走来,从最初渺小的秦家弃子,通过半年时间,一步步成长为三街之主,在天隐市留下一个又一个津津乐道的传说。
他的确,变得渐渐强大了……“在这之前,你需要完成一个考验,或者说你知道这件事之前,必须要做的一件事。”
神逸泽严肃的说。
秦墨疑惑,“什么事?”
“在古埃国,有一处名为神庙的地方,你要前往那里,拿到一个叫做神钥的东西,到了那里你一切自然知晓,等你回来,我们也会告诉你全部。”
神逸泽重重的说道。
古埃国。
秦墨很是不耐烦的问,“为什么……”“不要问为什么!你拿到神钥,才有资格知道这一切!这是你秦墨最后得知真相的机会,同样……”神逸泽突然变得激动起来,他顿了顿,“同样……这也是我们最后的机会!”
“你得不到神钥,就没资格知道这一切!”
“如果你得不到它,你这两年多所有的努力全部白费!而且……你将永远无法得知你寻求的答案!”
“请你务必要把它拿回来。”
秦墨愣住了神。
他能从两位前辈的目光中,看到期待,看到焦急,看到希望……这些,本不该是他们这个年纪该有的眼神。
神逸泽甚至激动的身子有些颤抖,他最后的话语,甚至好似是对秦墨的央求。
洛梓安严肃的接过话来,“秦墨,你现在还有机会,如果等再过去一段时间,武斗街的免战期结束,一切都晚了。”
“现在是你前往古埃国的最好时机。”
“虽然……可能会很危险,但只能赌一把了。”
秦墨陷入深深的思考中。
洛梓安和神逸泽彼此相视一眼,两人起身离去。
“我们就不多说什么了,至于你怎么选择,就是你的事了,秦墨……你要好好想明白,一旦拿到神钥,你将彻底卷入二十年前这件事之中。”
“你将肩负起你父亲当年未完成的事。”
说着,洛梓安和神逸泽离开了别墅。
“等等!”
秦墨猛地叫住两人,“逸泽前辈,我只想问一句,我父亲当年所肩负的担子……到底有多重?”
神逸泽微微停顿了一下,重重叹了口气,“他想撑起的,是这世间的天!”
望着两位前辈离去的身影,秦墨陷入了良久的发呆。
“比天还重……父亲想撑起这个世间的天……”秦墨喃喃道,“那时的他,究竟是怎么想的,愿意挑起如此沉重的担子。”
燕北郊外,风月楼。
夜晚,簌簌风声,风月楼主阁之内。
幽暗的灯火,悬挂在墙壁的两侧,袅袅的香烟,在主阁之内弥漫开来,带着格外清新的味道。
梅芜静静的坐在椅子上,偌大的主阁,只有她一个人,所有的佣人和侍卫,她全部让下去了。
今夜,梅芜明显经过精心的打扮,精致的粉底,打磨在了她光滑的皮肤上,一袭红色的长裙,在幽暗的灯火照耀下,反射出来的淡淡的红光,把整个主阁,都笼罩了一层清淡的红光。
年过四十的她,仍是徐娘半老,风韵犹存。
她的年轻,和洛梓安那种年轻完全不同。
她虽也皮肤白嫩,如婴儿般光滑如润,但在她脸上,却也能多少看到一些世间的沧桑。
她好似在等待一个人。
就这么静静的坐着,也不干什么,眼睛紧张的盯着门口,整个人看起来有些局促不安。
这时,突然一阵无名的狂风而过。
紧闭的风月楼主阁大门,哗的一下,被这股强风吹开!狂风进了主阁之内,吹散了她的头发,梅芜不得不用手挡着眼睛,这股干燥的强风,吹得眼睛都快要流下了眼泪。
不过几秒,狂风停止。
一个人已经站在了主阁之内,距离梅芜不过十米的地方。
这人身穿一身黑袍,黑袍上的帽子,或许是过于宽松的缘故,将他的半张脸都快遮住了。
他怎么出现的?
何时出现的?
谁也不知。
就这么凭空出现在了这个地方。
梅芜整理了下凌乱的头发,急忙起身,快速走到这人面前,冲着其微微颔首鞠躬,“见过秦长老。”
“嗯。”
秦风冷冷的应了一声。
他的身影在瞬间消失,等出现的时候,已然坐在了梅芜之前的坐着的主座之上。
而梅芜就半跪在地上,低着头,静静的不发一言,她额头上紧张的出了些许的汗水。
“既是自家人,不必此般拘束,且坐吧。”
秦风沙哑的开口。
“是。”
梅芜规矩的点点头,坐在了椅子上。
“梅芜,你玩过界了,明白吗?”
梅芜坐下,秦风便是一声淡漠的质问。
这简单的质问声,令梅芜吓得身子一抖,背后都惊得有些发凉。
“从你放这个秦墨进入诛神殿,给他诛神资格开始,你就一步步在试探我秦家的底线。”
“之前秦家拿出十亿资金,让你手下梅花组做掉秦墨,可你梅芜在做什么?
你让他去了扶国,不仅没杀了他,还答应给了他诛神资格。”
“梅芜,当狗也不老实吗?”
秦风最后一句话,猛然加重语气。
梅芜心头一荡,一股强大的压力莫名而来,压在她身上。
她坐着的椅子,瞬间断裂,随即她跪在地上,被压制的连头也抬不起来!“不……不敢……”梅芜害怕的声音都有些颤粟。
秦风轻轻的冷哼一声,“梅芜,我知道这些年你风月楼不断在壮大自己实力,你也羽翼丰满了,想要摆脱我秦家的控制,我能理解。”
“但我不喜欢背地里,有人给我玩心机,明白吗?”
“你那些小伎俩,以为我不知道?”
“梅芜,好好想想,别忘了二十多年前你是怎么拿到风月楼主的位置的。”
“你的一切,都是秦家给你的!”
梅芜艰难的咽了咽口水,她颤抖的点点头。
豆大的汗珠,从脸颊上滑落,在地上已汇聚成了一小滩。
秦风淡淡摆手,“我今夜来,不想再多说之前的事。”
“神家和洛家,已找到了秦墨。”
“世界五大古神庙,现仅存古埃国一处。”
“他八成要前往古埃国,拿取神钥了。”
“我不想再看到上古战场,出现任何的变化,任何一丝干扰都不允许出现,你明白吗?”
梅芜僵硬的点点头,颤粟的说,“明白,奴婢定当……完成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