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女孩跟她是什么关系？”琴酒问道。
    “没有太亲密的关系，”池非迟道，“清水在联系对方时，跟对方约好了用暗语沟通，还把每一次通话都录了音，就算那个女孩被抓了，警方也没有证据证明她策划杀人计划并唆使他人犯罪。”
    “警方注意到她了？”琴酒又问道。
    “没有，我没有跟警方说过自己察觉到的问题，警方也只以为她是一个正好在案发前跟被害人通过电话的人，她连不在场证明都有，怎么可能被警方注意到？”池非迟嘴角露出一丝微笑，眸色深沉地让人看不透，“我是想有时间再去调查一下的。”
    琴酒感觉到一股浓烈的恶趣味，也没有觉得奇怪，甚至懒得开口调侃，拿过平板重新打开一个页面，递到池非迟面前的桌上，“两个任务，正好能让你借这个机会看看她们的能力。”
    池非迟垂眸看去，上面是两个没打开的文档，名字分别是两家银行，后面还跟着一串数字。
    “先问问绿川的意思，如果她想成为核心成员，就证明自己的能力，里面是两家银行的一些调查资料，按照里面的调查时间去行动的话，至少能得到十亿元，组织可以给她供应，枪械人手她自己去想办法，如果成功了，那笔资金全部归她，组织只要把她转成能够使用的资金的运作费用，如果失败了……”琴酒狠戾地笑了笑，“那也没关系，考核失败了而已，以后也有机会，但前提是别让警方查到她头上去，否则为了你的身份和组织的存在不被暴露出去，那就只有解决掉她了！清水丽子那边也是一样，我们同样供应枪械和简单的情报，人手她自己搞定，无论成功还是失败，一旦她被警方盯上，那就放弃吧。”
    池非迟问道，“如果绿川没有想法呢？”
    这一次，其实是对绿川纱希的评估，可以说是评估能力，但更重要的是摸准绿川纱希的本性和想法，是要强激进还是稳重……
    如果搞砸了，只要绿川纱希不被警方盯上，确实不会被灭口，但对她的能力评价会降低。
    “那就只让清水丽子去，绿川的任务就是盯紧清水丽子，别让清水丽子发现，”琴酒眼底闪过一丝冷意，“如果清水丽子成功拿到那笔钱，却被警方盯上，那有可能的话，就把那笔钱收回来，不管清水丽子把钱藏在什么地方，调查清楚，并且在不惊动警方的情况下把钱收回来，必要时直接把清水丽子解决掉，组织不需要一个被警方盯上的人。”
    池非迟拿出手机，“帮忙定位，我联系她。”
    三分钟后，一通电话拨出，响了两声就被接听。
    “喂，拉克？”
    “是我，你的位置。”
    “我在家，刚洗完澡准备休息，怎么？这么晚了还有工作找我吗？还是说，你今天晚上睡不着觉，准备来我这里？”
    池非迟：“……”
    这狼虎之词……
    组织一群老司机，脸皮薄一点的小男孩绝对撑不住，隔三差五就得被女成员欺负得面红耳赤，像被一群流氓围起来调戏的良家妇女……
    琴酒脸上没什么反应，看清电脑屏幕上显示的绿点，朝池非迟点了点头。
    池非迟的手机开着免提，连接着电脑，只要拨出的电话被接听，运作的电脑软体就能追踪到对方那里。
    上次追踪‘雪莉’的位置差上两秒，之后琴酒就让人重新改良过，目前追踪需要的时间要少一点，而且也不仅仅能追踪座机位置，连移动电话也能确定大概的位置，可以确定到某一街区。
    上面的绿点显示，绿川纱希确实是在自己住的街区接听电话。
    池非迟也没有把绿川纱希的调侃当真，“是有事找你，明晚八点我再联系你，不过在此之前，我想问你一个问题，想成为核心成员吗？”
    “怎么突然说这个？”
    绿川纱希沉默了一下，才继续道，“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再等一段时间，我的移动射击还不够熟练，柔道和格斗的训练课程才刚开始，而且我也想抽空去学习一下基地那些人的侦查技巧，如果可以的话，还想试试自己适不适合担任狙击手……”
    说着，绿川纱希笑了起来，“有点贪心，不过我想找找最适合自己提升的方式，可不想在危险的任务中死掉，你要是坚持的话，就是谋杀哦！”
    “那就等你准备好，”池非迟语气平静道，“只是你最近训练安排太多，我才想问问你。”
    “现在我手头充裕，不用每天去工作，要是不抓紧时间去学点什么的话，实在是太浪费了，大概是被生活逼着奔跑跑习惯了吧，不做点什么总觉得浑身难受，也在担心某一天被淘汰掉，”绿川纱希顿住感慨，又调侃道，“不过，拉克……难道在你眼里，我就是那么急躁的人吗？”
    “没有，”池非迟顿了顿，“但不能忽视你努力背后的心情。”
    非赤抬头，琴酒侧目，连电话那边的绿川纱希都沉默了。
    这话说得怪好听的……
    “你……”绿川纱希迟疑，“你今晚是不是……”
    “什么？”池非迟没听清后面的话。
    琴酒收回看池非迟的视线，从口袋里拿出烟盒，抽出一支烟叼住。
    他可以恶意猜测，绿川那边说的是：你今晚是不是没吃药？
    不过……拉克从来不吃药。
    “啊，没什么。”绿川纱希道。
    “绿川，练枪太多，手上的茧子有时候会害你暴露。”池非迟提醒道。
    “我明白，”绿川纱希笑道，“所以我在外面还在一个体操兴趣俱乐部报了名，就算不能完全遮掩住用枪的痕迹，但也能让手上多出一层茧子，还能锻炼身体平衡能力，偶尔我也会涂一些软化茧子的药物。”
    “那就这样，明天晚上等我联系。”
    池非迟说完，挂断了电话。
    在打电话前，他就没觉得绿川纱希会急躁，但绿川纱希今晚给答复，正中他欣赏的点。
    这也让他想起了，绿川纱希原本会死，是因为对方用‘看到了末永亮’做诱饵，让她毫无准备地跑了过去。
    ‘爱情’是绿川纱希致命的弱点，只要别被这个致命弱点杀气，他反倒更看好绿川纱希。
    琴酒点燃了烟，别人不知道为什么会问绿川纱希这个问题，他们两个心知肚明，拉克说这种好听的话，也就是骗骗别人，不过也能证明绿川纱希的答案让拉克很满意，“如果她落入敌人手中，你觉得她出卖组织的可能性有多少？”
    池非迟想也不想道，“几乎为零。”
    “哼……”琴酒低笑一声，“你对她倒是有信心。”
    “我的眼光一向不错，”池非迟垂眸拿起筷子，准备继续吃饭，“无论是绿川，还是斯利佛瓦，他们都不会因为苦难而背叛，除非他们本来就是潜入组织的老鼠，或者……有人用软策略，比如一直帮忙斯利佛瓦、赶都赶不走的人，那么斯利佛瓦就有可能维护那个人，绿川会比斯利佛瓦更狠心一点。”
    琴酒沉默了一下，从一些过往经历、接触了解来看，他觉得池非迟的判断没错，没再问下去，“那么清水丽子呢？”
    池非迟低头吃便当，“暂时没法判断，不过琴酒，你明天得陪我去见她。”
    “那个没问题，”琴酒又拿起平板，“你想给她选哪一家银行？”
    “两个都差不多……横滨那个，她大概能熟悉一点。”
    “那剩下的这一个，我去找人做。”
    ……
    翌日，9月12日。
    晚上九点半，横滨充满着浓郁西式风情的元町商业街上，一辆保时捷356a转进街口，开到马车道路边停下。
    街对面的露天咖啡座，绿川纱希坐在放了一杯咖啡的桌前，微微转头看了看那边古董车与街边西洋风格的老旧建筑，恍惚间，有种回到上个世纪末欧洲的感觉，抬起右手按着耳朵上被长发遮挡的耳机，低头轻声说话，“……是，我看到了，那么，这次要我去做什么呢？”
    耳机那边，年轻男声沉静，“跟踪，调查，资料我会发给你，一会儿目标会接近车子，你仔细观察，小心一点，目标有一定的反侦察能力。”
    “ok……”绿川纱希往后面靠了一点，方便自己能用视线余角留意着车子，轻声道，“这次的目标不会是组织里的人吧？”
    “或许。”
    池非迟给了一个含糊的答案，挂断电话，看了刚才收到的邮件。
    【我已经到了，你在哪儿？】
    【十分钟内到梵高的画里。】
    池非迟发完邮件，没有急着收起手机，点开贪吃蛇游戏，“十分钟。”
    组织很多行动都需要见面转达，着是为了确保沟通对象是本人，且附近没有警方的人监控，或者沟通对象没有被人用枪指着、故意下套，所以他还是按规矩，把清水丽子约出来谈。
    要约清水丽子出来很简单。
    昨天夜里，他把那段打狗的视频截取了一半，连同清水丽子射击比赛时的一部分视频一起，用匿名邮件发给了清水丽子，威胁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清水丽子在外人面前维持着阳光开朗、温柔无害的形象，自然不可能让那些不光彩的事传出去，而那一段视频里，三人匆忙逃窜很可能是做了违法的事，清水丽子不知道他掌握了多少，就会产生危机感。
    而清水丽子本身是一个自信且自我的人，遇到可能会摧毁自己的危机，不会选择认错、后悔、报警等处理方式，而是选择自己去面对，探清根源，企图抓住突破口摆脱危机。
    今天一早，清水丽子就回了邮件，老问题‘你是谁’，之后他把一封由英文、数字组合的邮件发给了清水丽子，那是一个难度不高的暗号，解读出来后就是‘ktp’，作为横滨人，清水丽子应该能够猜到那是指‘北仲通北第一公园’。
    至于他刚才发的‘十分钟内，去梵高的画里’，指的是‘十分钟内，到马车道’，梵高有不少画作，但十分钟就能说明他指定的地方不会离第一公园太远，了解这一带的话，就能想到会出现在那个时代城市绘景中的煤油灯，想到这条复古的街道。
    等清水丽子到了这里，看到露天咖啡座，也就会想到梵高的《夜晚的露天咖啡座》，那副画中的咖啡座很像他们附近这一个，而停车的地方，正好对应着画中从黑暗中缓缓驶出的那辆马车。
    让清水丽子解暗号，当然不是因为无聊，他要让清水丽子有种‘被牵着鼻子走’的感觉。
    不管清水丽子是觉得恼火，还是对这种异常感兴趣，那都无所谓，只要清水丽子为见面付出过，并且不止一次跟随他的意愿进行移动，都能在不知不觉中对清水丽子造成影响，反复对清水丽子进行心理暗示——主权在对方那边。
    另外，他让琴酒陪他跑一趟，一是想蹭车，二是因为……琴酒有保时捷。
    像是保时捷356a这种古董车，普通人可买不到，就算有足够的钱，也未必有渠道能够入手，摆在这里就是在彰显背后的底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