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谨谦咬牙不忿,此时此刻,他自然心知这是又中了柳照那小子的道。
谁能想到他竟牌面这般大,还请来了早就追杀管红梅离开了金陵城的卓甘棠。
说来也是因卓甘棠不在,他才敢冒险露面。
卓甘棠哪里管面前这人是谁,也不必开口废话,即便赶路疲累,手下攻势也丝毫没有半刻放松。
两人缠斗间,黑夜里很快就亮起了一束束火把,宵禁时分,人畜皆不可走动,可这对拱卫司的大人们来说又算什么事呢,眼看卓甘棠的帮手也纷纷赶到了。
如此江谨谦就如瓮中捉鳖,可他还是忍不住用希冀的目光扫过了穿着官服的人。
他这目的迅速被卓甘棠看穿,他冷声说:“你不必再做指望,金陵官府和军中有多少你们的人我尚且不知,但我是绝不会让他们知晓我的行踪的!”
也就是说站在这里的都是卓甘棠的亲信,没有一个是江谨谦能指望的。
江谨谦知道自己不敌,只得祭出最好一招,他双指放到嘴边,便吹出了几声独特的哨音出来,他精通口技,这般暗号,怕是除他之外无人能懂。
很快,四处屋顶上便也跃出不少身影来,这些人不听吩咐就绝不现身。
卓甘棠倒是眼睛一亮,朗声道:“好极好极,正愁你不找帮手!”
若这老儿是个独胆英雄,今日死也罢活也罢,总之他底下那些人是能保全的,可幸好他是个贪生怕死的,这些素衣教的孽众混藏在金陵城的三教九流之中,卓甘棠又非当地泥腿子,想探查清楚不是三五个月能完成的,这老儿这一呼哨,倒是替他省了不少找人的功夫。
江谨谦倒是冷笑一声,颇带了点破釜沉舟的意味:“到底是年轻后生,自以为是,夜还长着,胜负可尚未定啊!”
卓甘棠听他这话不由拧眉。
江谨谦必然不是贸然而行的蠢货,他一串接着一串的哨音到底有何特殊意义,是否在传达某种特殊的消息?
只是事已至此,双方都已无退路,不再多言,卓甘棠欺身,继续与江谨谦过起招来。
……
黑夜里的兵戈声清晰入耳,两方人马迅速进入缠斗,柳照影附近的邻居偶有开门探查的,稍稍窥见刀光剑影,就都飞快地合上了门,权当不知外面的动静。
这样的阵势,即便想瞒也瞒不了,不用多久,整座金陵城就会更热闹的。
而此时的柳照影,正靠坐在床沿,仰着头喘息,她的面颊上已出了不少冷汗,整个人看起来虚浮又羸弱。
到底还是没躲开啊。
江谨谦不愧是久混江湖的老手了,果真毒辣,适才他知门外来了帮手,第一反应不是迎战,而是随手就向柳照影下杀手。
柳照影即便机敏过人,早已要躲,却还是被他射出的毒镖射中了肩胛。
此后不论是江谨谦还是卓甘棠,都没有空再来理会她。
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毒,竟是叫人手脚冰凉发麻,全无动弹之力。
她不由叹了口气,苦笑自己的命运,莫非老天爷也觉得她活下来就是个意外,才这般千方百计也要收回她的性命?
到哪里都逃不过个死字。
她看看窗外天色,心道离天明还早,恐怕卓甘棠的人不解决完江谨谦是多半无力来管她的。
她突然想起了孟眠春来。
这次的行事,她半点也没有向他透露,这多少违背了当初她说的与他联盟的话,他若知道了,怕是又要闹一场吧。
此时门外却陡然响起了咚咚的脚步声,柳照影的心瞬间被提到了嗓子眼。
到底是卓甘棠命人来救她了?还是江谨谦命人来取她的命?
灯火映照下,她却看到孟眠春一张冷肃煞白的脸。
他原本生得就白皙,只这会儿怎么看起来白惨惨似个死人?
果然还是这灯火的问题吧。
柳照影天马行空地竟然先想到了这。
孟眠春大步跨了进屋,一把就将她横抱起来放在床上。
他素来话多,可此时,他却是冷着脸一个字都没有吐露,柳照影反而有点瑟缩了。
孟眠春什么都清楚,见她背后的毒镖也不敢轻易拔,飞快地就解柳照影的衣服。
伤在肩背,必须要将衣服全部脱去,他又嫌麻烦,抽出随身短刀,几下就在衣服上划开了几道。
后面提着灯的双喜双禄瞪大了四只眼睛,有点犹豫要不要把手里的灯笼提近点,嗯……方便他家少爷办事。
“喂,你……”
就在孟眠春扯自己衣服的时候,柳照影后知后觉地想到了自己身上藏的一个“小秘密。”
再脱下去可要出事了啊。
可是她此时哪里有力气反抗,又架不住对方手快,这一番宽衣解带,孟眠春飞快就摸到了她中衣底下缠胸的白布……
电光火石间,孟眠春脑子里一直怀疑,甚至折磨地他几夜都没睡好的问题突然就有了答案。
指望他烫手似地缩回那只禄山之爪……当然是不可能的。
孟小国舅可不是旁人,他就着某人的胸口,就这么——按了按。
柳照这人如此狡诈,他需要确定一下。
柳照影早就被他像咸鱼似地翻在床上本就毫无尊严可言了,此时却简直要被他的动作给气死了。
这家伙到底是什么妖魔鬼怪投胎来的!
他是不是故意的!
真想咬死他。
孟眠春全然不管此时某人的龇牙咧嘴,他意识到这不是个算账的时刻,他手没动,只是转头吩咐两个小厮,“双喜,去找顶软轿,双禄,去盯着卓甘棠那里。啧,谢平懋属王八的吗?都乱成什么样了,怎么谢家的人还没来!”
您老人家好好的说话就说话,竟然骂人家是王八。
两个小厮不敢多说。
“把灯放下。”
孟眠春又补了一句。
两个小厮立刻退了出去,双禄还贼机灵地掩上了门,双喜在旁大怒,心想这小老弟倒是会看眼色,这种场合时候,还知道替主子掩门!
也就是今夜混乱,等侯爷的人来了,他非得叫这个把少爷往弯路上带的人吃不了兜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