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照影去谢家走的是一年也难开几回的正门,就像她说的,这待遇是谢裕为了表达对她亡羊补牢的重视,可同时也自然让谢家众人滋生了对柳照影更多的猜测。
谢令璟自然也知道了。
这些时日,她常常为柳照影的事心焦,她信任的三哥哥压根儿就没给她一个回复,他说会帮自己查清楚柳照影的底细,还让她不要告诉别人,他是不是根本就忘了!
这些天谢令璟也多少听到些惠氏身边人流出来的话,心里越发紧张,如今见柳照影都登堂入室了,自然再也忍不住,马上吩咐人去请谢平慈。
下人回报说少爷出门会友了,谢令璟急得尖叫:“都有人要来夺他的家产了,他还会友!赶紧去把他叫回来啊!”
谢平慈匆匆赶回家的时候还觉得一头雾水,觉得妹妹多半是疯了。
她说柳照影是父亲的私生子,天下间还有比这更荒唐的事吗?
谢令璟急疯了,拉着谢平慈就不管不顾往谢裕他们说话的正堂里冲。
“是与不是,你自己去听听就知道了,三哥哥也在里面!”
门口自然是有人拦的,且拦地非常严格,这阵仗,让谢平慈不能不起疑心。
他怒斥不长眼的下人:“放肆,你们连我也敢拦了!”
这便起了冲突,谢令璟不嫌事大,不仅不阻止,还赶紧叫了手下的人要硬闯。
自然,里屋的人无法不被惊动,谢裕带头匆匆跑了出来,一见到一对不省心的儿女就脸色大变:“你们这是要翻天吗!”
谢令璟嚷道:“父亲,你为什么不让我们进去,你就是瞒着柳照的身世不想告诉我们是不是!”
谢裕大呵道:“谁告诉你的。”
谢平慈原本是不信的,见父亲这般反应,也脸色丕变,“阿璟说的竟是真的吗?父亲,柳照当真、当真是你的私生子不成?”
听到这话的下人们都纷纷倒抽一口凉气。
秘辛啊秘辛,阴私啊阴私。
一时间,柳照影就感觉自己身上立刻汇聚了无数道目光。
谢裕瞪着眼睛,张口结舌,说是也不对,说不是也不对,只好颤巍巍地指着一对儿女,“你、你们……”
惠氏也被吓了一大跳,她反应比丈夫快,立刻大声道:“你们在胡说八道什么,简直不知所谓,都给我滚进来!”
惠氏动怒的时候比谢裕还多两分气势,谢平慈和谢令璟兄妹安静了。
但柳照影还是感受了他们投在自己身上的像刀剜似的目光。
谢裕虽然知道有些事瞒不住小辈,可他没想过用这种狼狈的方式。
谢平懋站在柳照影身侧,直接道:“叔父,既然大家都在这里了,有什么话您也就不要再隐瞒了……”
谢令璟满脸怒气地还要再说,又听谢平懋继续道:“璟妹妹应该是猜错了,她误以为叔父和婶娘要认回的遗落在外的谢家子,是叔父的私生子,但恐怕,事实并不是如此吧。”
咦?
谢令璟的脑子有点转不过弯来了。
柳照影是谢家子,但不是谢裕的私生子……是什么意思?
?谢家众人和柳照影都一起回到了内室,起码不能再在下人们面前丢脸了。
谢平懋皱着眉头,心里怨自己太早相信了谢令璟的话,是啊,她虽然从惠氏嘴里听到了“私生子”这个关键的线索,可确实是谢裕的私生子吗?
那不过是她顺理成章的臆测罢了。
他们两夫妻可从头到尾都没有承认过。
真是个低级的误会。
谢平懋叹了口气。
“叔父。”他开口,索性截断了谢裕几次的欲言又止,“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要找的私生子,是谢琪姑母的孩子吧……”
猜到这样一个结果本来就是不难的,甚至柳照影,也隐隐感觉到有这个可能性。
当然,她是不够了解金陵谢家的,所以不知道谢裕除了谢琪是否还有别的兄弟姐妹,但谢平懋清楚。
而谢平慈和谢令璟兄妹,连这一点都想不到,才是……不正常的。
两兄妹听了谢平懋的话,齐刷刷地看向了自己的父母。
谢裕脸上的表情已经说明一切了。
原来那个在道观里清修的姑姑,何止是年少时犯错,这都错出个这么大的孩子来了!
谢家兄妹突然觉得有些尴尬。
刚才他们好像义正言辞地指责自家父亲来着?
幸好现在谢裕没空理会他们。
惠氏听谢平懋一言就点出了谢家隐藏多年的秘辛,脸色不由变了变,但还是很快恢复了镇定,她对谢平懋说:“平懋,那天我去玄逸观,在山下碰到你们两个,其实你就起疑了吧?”
谢平懋摇了摇头,反而说:“婶娘,其实我之前,并没有往那方面想,无论你和叔父是怎么一口认定柳照就是谢家血脉,但我的直觉,和那天姑母的表现,都告诉我,他不是。”
比起不靠谱的谢裕全家来说,谢平懋绝对更相信自己。
谢裕怀疑柳照影的根据是什么呢?到现在他也说不出个明白来,说到底,他和谢令璟就是亲父女的一个思路,他怀疑柳照影是谢家血脉的初衷就站不住脚。
谢裕又举起了手里的“证物”,激动道:“那这又是什么?柳照,即便你事先知情也好,不知情也罢,有这个东西在,哪怕是误打误撞,你也不能否认你和谢家的关系!”
惠氏跟着丈夫点了点头,看向柳照影的目光十分复杂。
有忐忑、怨恨、不甘、惊惶……总之非常奇怪。
柳照影是事件中心最重要的人,但她发现从刚才开始,这姓谢的一家人就在自己面前一出出的接二连三唱大戏,她连个说话的余地都没有。
明明是该讨论她悲惨身世的场面,可不知为何突然有点想笑?
其实这个白玉带钩的由来别说她不清楚,就算她清楚,她也不想和谢裕解释,既然谢家人执意要个答案……
她说道:“谢将军,这事是你越俎代庖了吧?既然你说我是令妹的孩子,那么请她下山来,我和她当面谈谈如何?毕竟没有人会比一个母亲更清楚那是不是她的孩子了,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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