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八段没想到自己还会有被俘虏救的一天,心中大为感动。
他是江湖人,最重义气,眼下这种情况,人家不跑反而还来帮他,就够他认下这个兄弟了。
“谢公子,你……”
孟眠春替他挡开了几次攻击,扭头道:“别废话,寻条路快走啊,和他们打对我们没好处。”
还啰嗦什么。
孟眠春可没他那么多愁善感,等一会儿不知道会有多少穿白衣的涌过来,到时候董八段自己就都要来做他的“狱友”了,那刚才那一番谈话岂不是浪费他口水?
董八段立刻当机立断,带着人且战且走,身后的人追得紧,下了一层台阶,他们也不知怎么走到了一条岔路口,董八段当机立断,选了一条最窄小的二话没说就钻了进去。
这湖底别庄的格局很怪,柳照影留意到现在他们钻进的这条路,根本就是在石缝中辟出来的,甚至头顶和四周都能感受到微凉的湿意。
幽暗之中说不出来的诡异。
外头的人竟然没有再继续追了,反而是面面相觑。
“这里……”
领头的年轻人收了剑,唇角微扬:
“是他们自己选的路,那就怪不了我们了。”
……
而此时在这条岔路中越走越觉得诡异的众人,也终于忍不住搓着自己的胳膊开始质疑领头的董八段。
“董大哥,你确定没选错路吗?这怎么越走越黑啊。”
董八段手下一个五大三粗的小弟,却是极为怕黑。
董八段骂了他一声“没用”,就自己掏出了火折子吹亮,总算是有了亮光。
其实他心里也七上八下的,寻常他也只跟沙兴到这地下来过几次,从来没见过这条路。
说到底就是他大哥被美人冲昏了头,建这个劳什子地下宫殿干什么?
他们又不是死人对吧,好好的地上房子不住,非住地下的。
好在这不是一条死路,路的尽头渐渐开阔,大家就走进了一处石室,只是没有人有松了口气的感觉。
因为他们的面前,起码有八条路的入口。
“这……这什么啊?”
董八段的小弟们惊住了。
甚至原地转个圈你都不知道自己是从哪条路出来的。
董八段一咬牙:“继续往前走,老子就不信出不去了。”
他挑了中间的一条路,直接带头走了进去。
不久之后,几人又到了一间石室,依旧是八个黑洞洞的入口供他们选择。
“我们这是他娘的又回来了?”
有个声音吃惊地响起。
“不是。”
柳照影淡定地在八个入口前绕了一圈,说道:“刚才出来的时候我做了记号,这里不是我们刚才到的那个石室。”
还有人做记号了?
董八段看了柳照影一眼,然后瞪向了自己那几个羞愧低头的小弟们。
就知道嚎,连点正事都做不了。
不是刚才的那个,就说明他们连原路返回都做不到了。
董八段一咬牙,破罐子破摔,继续走。
结果不出所料,又进入了下一个石室。
如此反复了不知多久,大概是他们进入的第七还不知第八个石室,张秀才第一个撑不住,一屁股往地上一坐,喘着气说:“不行了,走不动了……”
别说他,就是董八段那伙江湖大汉也觉得累得慌。
“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鬼打墙了啊这是,我、我们不会死在这儿吧?”
胆子最小、体格最壮的那小弟又开始神神叨叨了。
他小时候就听老人家说,遇到鬼打墙,那可是困到死都走不出去的啊。
他这么一说,其他几人也都白了脸。
“别坐这里。”
柳照影突然出声提醒他。
“为为为啥啊?”
对方都被她吓得结巴了,一个弹跳站了起来,难道是他身后有什么东西?
那他绝对不能回头啊!
柳照影觉得他反应太大,无奈地说:“这里是我们刚才到过的第三个石室。”
董八段马上道:“这就说不是鬼打墙了?不过小兄弟,你记号做得这么细致?”
柳照影继续面无表情地说:“在第三个石室里你们有人解手了,没闻到那股味儿?”
几人都是惊恐交加,哪里还会注意这个。
她提醒他们别坐,也是怕他们坐到自己的……嗯……
董八段突然再一次为自己小弟们的蠢而感到尴尬。
孟眠春从刚才起就一直一言不发,只是不断打量途径的每一间石室。
“怎么样了?”
听到柳照影的声音,孟眠春才望向她,得意地扬了扬眉:“看来你也懂啊,五行八卦。”
柳照影摇摇头,看了一眼这间石室,“一点皮毛而已。”
毕竟她也不是天上的神仙,什么都精通,她连入门的算学都学得普普通通,别说钻研五行术数这些艰深的学问了。
充其量也就是比董八段他们好一些,知道这不是碰到鬼打墙,而是入了别人的阵法了。
孟眠春“嗯”了一声,低声说:“九宫八卦阵,设阵的人还算有些本事。”
“能破解吗?”
“得算一算。”
孟眠春蹲下身子,把不知道什么时候从董八段身上摸来的小刀掏了出来,开始在地上一刀一刀划着。
“我们走的每条路你都记得吧?”
柳照影也跟着矮下身,点点头,配合他将走过的每条路的方位都报出给他,什么“乾一,兑二,离三,震四”的,一堆天干地支的称谓直接把旁边所有人全都给震成了石头。
这两个人在说什么?
大家走的都是同一条路吧?
张秀才总算是有点见识的,低声和旁边解释:“好像我们是入了八卦阵法,通过演算找到唯一一条正确的路我们是能出去的。”
董八段盯着他:“你也懂?”
张秀才连连摆手:“这岂是普通人能钻研的深奥学问。”
在董八段有限的人生见识中,他听说过“八卦”这种东西,还是在说书先生的嘴里,那都是话本里诸葛亮那种聪明绝顶的人物才会的东西。
此时他再看柳照影和孟眠春两个人旁若无人地蹲在地上写写画画,目光里自然就带了些崇敬。
他相信这一定是位金光闪闪的豪门贵公子无疑了。
根本就连求证都不用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