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离开柯尼斯堡一路前往华沙的途中,全体波兰人感到这位年青的法兰西革-命之子给自己国家的复兴带来了无限曙光,他们欣喜地从家中取出收藏已久的国旗,穿上鲜艳的盛装,在欢快的波尔卡舞曲中,迎接安德鲁王储的到来。
每一个爱国者都坚定认为:安德鲁就是那两个双头凶残恶鹰的死敌(普鲁士与俄罗斯),只有他这样一位强壮无必的巨人才能迫使两只双头恶鹰吐出强吞下肚的肉食,只有他这样一位伟大救星才能把受了一直忍受普鲁士和俄国奴役的波兰人民从困难中拯救出来,继而摆脱即将灭亡的境地,恢复往日的荣耀。
在广袤的东欧平原的大地上,当安德鲁乘着马车飞驰而来时,一个个波兰农庄闪烁着欢乐的火花,一声声钟鸣响彻在深秋的长空,仿佛在宣告基督的复活。所以在第三次法普战争中,波兰人民一个个便揭竿而起,与法军遥相呼应。
所有人已经意识到伟大的安德鲁王储能够为波兰赢得曾经失去的尊严,就像灭亡普鲁士王国和击败10万俄国远征军一样的易如反掌。当他们看到伟大的征服者来到自己的家园,人们到处簇拥着他,赞颂他,触碰他,向他鼓掌热情欢呼。
事实上,穿越者比起现如今的波兰人更熟悉他们遭受种种灾难的过去,还有更加苦难的未来。从1814年之后,那是属于波兰历史上最悲惨且最漫长的一幕,整整1百多年的时间里,欧洲的政治版图中再无“波兰”一词。
所以,基于对俄罗斯、对奥地利战略层面的考虑,安德鲁一直在激发波兰人的爱国主义精神,以及对复兴民族的渴求和热情。但又有所不同的,革-命之子发誓要将占人口6成以上的农奴与半农奴拉入到“波兰爱国者”的范畴中。
在拉努夫宫逗留期间,华沙的议会官员、名人显贵,各个爱国团体,以及大批无数热情群众,纷纷赶来近郊拜会安德鲁王储。男的、女的、老的、少的,形形色色的有好几千人。可惜的是,安德鲁唯独没有那位有着金色的头发,苗条的身段,显得优美纤弱的漂亮女孩。嗯,好像已是为人妻的波兰少妇。
“瓦莱夫斯卡夫人?”瑟奇亚克中尉从副官处同僚那里听到这个名字时,同样属于贵族出身的副官便知道了安德鲁王储一直恋恋不忘的那个女人究竟是谁。
一个古老但又贫穷的贵族之女,在16岁时嫁给了一个叫卡罗纳?瓦莱夫斯基的家族显赫且富有的波兰大贵族。此事曾在两年前的华沙贵族圈子里流传一时,很多爱慕玛丽的布尔乔亚们都异常痛恨那个霸占心中女神的坏糟老头子。
当天下午,瑟奇亚克中尉就请了事假回到在华沙的公寓,并在第一时间里将此事告知了他的父亲,一位年近五旬的瑟奇亚克伯爵,也是华沙议会议员。在静静思索几分钟后,瑟奇亚克伯爵命令管家邀请多位议员同僚来家中一聚。
“先生们,办好了这件事情将是我们统一波兰的最佳契机。”两小时之后的书房里,一贯沉着冷静的瑟奇亚克伯爵很是激动的对着众人说道。
众人一听,也个个群情激昂,纷纷出谋划策。始终静坐一旁负责给壁炉添柴的年轻中尉却在心里嘀咕着,“不过是假公济私,给王储殿下拉皮条而已。”
对于职业政客而言,政治上的妥协与交易,一贯都是从“腌臜或不堪入目的小事”开始,这样容易培养双方的信任感。
正如另一时空的德意志狂人所说的那样,“能够团结人们的只有两件东西:共同的理想和共同的犯罪。如今是在共同的理想下共同的犯罪!”
东方厚黑学对此的解释也是大同小异:所谓生死相依的真正朋友就是“一起同过窗、一起扛过枪、一起嫖过-娼、一起分过赃!”
由于议会与王储依然在释放农奴的问题上反复纠葛,使得安德鲁入住华沙近郊的拉努夫宫已经整整5日了,但他依然以各种理由拒绝率部进入城中。此外,安德鲁同样拒绝贵族议会派出代表,出席下个月在道加瓦河上的和平签字仪式。
两个月前,自作聪明的波兰大贵族们曾经在茱莉亚?加别洛女伯爵与安德鲁的私生子上大做过一番文章,希望那位风流成性的王储殿下能看在“小亚当”的情面上,长期保留大贵族们数百年来一直赖以生存的农奴制度。
但这显然属于贵族议会一厢情愿的想法。事实上,安德鲁与那位波兰女伯爵压根就没有什么感情可言,纯粹属于一夜-情的炮-友关系。
安德鲁可以让玛格丽特的双胞胎成为瑞典王储和波美拉尼亚大公(勃兰登堡继承者),那是他觉得亏欠玛格丽特太多;而册封小玛丽加冕布伦瑞克的女大公,是因为维诺法官和法官夫人曾经帮助过卑微的自己,安德鲁做人一贯不会忘本。
至于波尔多女伯爵约瑟芬,安德鲁那是真心喜欢过她,甚至一度想与约瑟芬结婚。加之小直布罗陀公爵的存在,也能拉拢兰斯法国同马德里王室的关系。
回到现实,那个叫“亚当”的波兰私生子对安德鲁既定国策毫无益处,而且在没有dna的时代,安德鲁也无法保证那个种就是属于他自己的。
“……基于此,王储殿下也就绝不承认亚当与他本人的任何关联。”
这些话源自瑟奇亚克伯爵的猜测与分析,引得众位同僚纷纷点头称是。
“毫无疑问,我们的这位王储殿下除了保留革-命之子的称号外,他从不会眷恋头顶上的各种王冠。无论出于何种考虑,但基于他在德意志邦国中的一贯做法,最终都会将波兰王位交还给波兰人手中。问题在于,是波兹南的波兰人,还是华沙的波兰人?这一个令人全体波兰人都异常痛苦的选择上。”
在说道最后一句时,瑟奇亚克伯爵的言语中带着一丝悲戚感。
从3个月前开始,安德鲁已指定胡果?科翁泰领导的波兹南政-府正式接管了普鲁士在1772年以来占领的全部波兰土地(大波兰省与南普鲁士省)。而从10月下旬开始,整个大波兰地区已在实施土地换军役和废黜农奴制,两百万波兰农奴与半农奴第一次在法律上,成为新生波兰王国的国家公民。
与热火朝天的新波兰相比,旧波兰(华沙波兰)显得暮气沉沉,毫无生机。以至于每天都有数以千计的农奴、年轻人和大批商人投奔到波兹南。尽管贵族议会一周前拿出过一项妥协方案,但被安德鲁毫不留情的加以否决。
老谋深算的瑟奇亚克伯爵最后说道:“现如今,我们所能做的,也是所能希望的,就是那位有着爱国之心的瓦莱夫斯基夫人能陪伴在安德鲁王储身边,好让华沙议会有时间来调整国策,寻求一个双方都能接受的妥协方案。”
“当然,如果那位叫玛丽的美人儿能为王储殿下生下一个波兰王位继承人,那就最好不过了!”
“对对,届时让我们尊称她为波兰夫人,或是国母都可以!”
“嗯嗯,我们要鼓动瓦莱夫斯基,那个糟老头子和美貌娇弱的小妻子离婚!”
“慢慢,我们可都是虔诚的天主教徒,离婚是一件非常麻烦和不道德的事情!”
“没关系,我们可以集体游说大主教,他也是个坚定的爱国者!”
“哈哈哈!我们都是坚定而伟大的爱国者!”
“是啊,是啊,不道德的爱国者是不受任何谴责的!”
……
房间里的老家伙们一个个笑嘻嘻相互讨论与补充着,并用暧昧的语气和欢乐的笑声冲淡了书房里曾经的悲伤和哀愁气氛。
第二天一早,瑟奇亚克伯爵就将一封据说是玛丽-瓦莱夫斯卡夫人写给安德鲁王储的书信交到儿子手中,他反复告诫道:“记住了,殿下能否入住华沙,能否听取国家议会的某些意见,就在他是否看到了这封信!”
不过,瑟奇亚克中尉看了看手中的信封表面,他就下意识的感觉这不像是瓦莱夫斯卡夫人亲笔所写。没等中尉问出声来,就被父亲大声呵斥了回去。
临走前,伯爵拥抱了儿子,小声叮嘱说:“还有一件事,对于昨晚发生的一切,如果王储问及,你必须知无不言的全部说出来,不需有任何隐瞒。明白吗?”
……
“呵呵,都是一群奸诈无比的老狐狸!”在静静听完瑟奇亚克副官的讲述过后,安德鲁内心已经忍不住笑骂起来。
毫无疑问,瓦莱夫斯卡夫人写给自己的那封信肯定是假的不能再假了。然而,这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整个事情的意义在于,持有不同政治立场的双方再度寻找到了一个不错的新的平衡点,而不至于要闹着掀桌子走人,搞得一拍两散。
如今的安德鲁早已深蕴政治之道:政治派别的执政主张、利益诉求各不相同,只有求同存异寻求双方都能接受的平衡点,才能达成共识。现在那位瓦莱夫斯卡夫人即将提前12年,去担当她原本的历史使命。
11月下旬的一天清晨,安德鲁冒着欧洲平原的严寒,在近卫师团簇拥下进入了华沙城。在通往宫殿的街道两旁,家家户户的窗口挤满了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女人,她们一个个艳若春花,袒-胸露肩,纷纷向他投去飞吻与鲜花。
此时此刻,在刚刚命名为王储大道之上,玛丽?瓦莱夫斯卡也站在她自家的大阳台上迎接安德鲁王储的到来。在中尉副官那不经意间的指点中,安德鲁一眼就瞥见了她,也认出了她,还向她频频的挥手致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