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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2章 苏沃洛夫的固执(上)

    法国东方方面军左右两路军的快速推进,完全符合统帅部对东普鲁士战争的前期判断。那就是遭受过法军两次致命打击的普鲁士军队,已经不堪一击;至于俄国人,由于圣彼得堡政局的持续动荡,也不可能在9月上旬前做好战争准备。此外,有着爱国热忱的波兰人会在俄罗斯的残酷压迫下,义无反顾的选择反抗。
    当司令官蒙塞将军率领东方方面军的战略预备队,布律纳将军的第五军与马塞纳将军的第八军渡过瓦尔塔河向柯尼斯堡方向进军时,以麦克唐纳的第二军和法属波军的第一军(柯斯丘什科)担当的左路军,兵锋抵达了但泽(格但斯克);勒费弗尔的第四军和法属波军第二军(东布罗夫斯基)的右路军包围了阿伦施泰因要塞(奥尔什丁),距离普俄边境的涅曼河(内穆纳斯河)不足3百公里。
    从历史上说,但泽这座城市的最初居民是波兰斯拉夫人,也就是西斯拉夫人。997年以后,他们全体接受了罗马天主教。数十年后,古普鲁士人也逐渐南迁在此定居,并获得了但泽的统治权。自从14世纪开始,以条顿骑士团为核心的普鲁士公国屡次败给实力强大的波兰王国,不得不割让了位于维尔瓦斯河出海口的但泽及其周边领土。
    在其后的德意志宗教改革运动中,普鲁士为了与之前的宗主国波兰彻底决裂,他们选择了与瑞典人结盟,并将路德宗作为自己的国教,还在残酷血腥的三十年战争中支持新教。但直到1792年年底,普鲁士才重新获得但泽。即便经过波兰人长达4百多年的统治,但泽及其周边的居民中,德意志人占了三分之二的多数,余下才是波兰人与犹太人,而且居民中新教徒比例占了绝对优势。
    8月下旬,以麦克唐纳将军为首的法军左路军从陆地上包围了但泽,城市的7万居民,还有以新兵为主的2万普鲁士守军被困守于这座港口城市。其后的10多天里,普鲁士人拒绝了法军两度劝降,发誓要誓死保卫新教徒的伟大港口。
    对此,麦克唐纳将军也没有下令攻城,依照方面军的既定方略继续围困但泽。9月初,法瑞波罗的海联合舰队主力进入但泽湾。当海面上20多艘战舰将炮口齐齐对准这座富饶的港口城市时,在城市议会代表、行业联合会商人的劝说下,但泽的普军指挥官最终选择了屈服,他委派市政厅官员与法军举行谈判。
    在法军指挥官保证城市居民的合法权益不受任何侵犯,以及但泽及其周边绝不交给非路德宗国家的两大前提下,2万普鲁士守军放下武器,但泽不战而降。不久,重新回到欧洲大陆的安德鲁统帅遵守了上述约定,他签署一道法令,将但泽及其附近50公里范围内的领土归属波美拉尼亚大公管辖。在离开斯德哥尔摩之前,安德鲁已将波美拉尼亚大公的头衔转给自己的二儿子,皮埃尔。
    在得到波罗的海舰队强有力的支援下,左路军继续向160公里外的柯尼斯堡方向发动进攻,一周内连续占领了艾尔布兰格、布拉涅沃、戈戈列沃等地,距离柯尼斯堡仅有30公里不到,吓得威廉二世迁都到俄普边境的克莱佩达。
    与左路军高歌猛奏不同,此时的右路军却止步于阿伦施泰因要塞(奥尔什丁),该城坐落于一片湖泊众多的森林与草原地带,整个要塞由多个菱形堡垒组成,易守难攻。右路军曾尝试发动过两次进攻,但都被守军击溃。
    由于阿伦施泰因要塞,及其周边长期城镇都属于普鲁士的固有领地,此地的波兰居民非常少,无法里应外合的响应法军。对普鲁士守军的劝降也是毫无效果,那位性格倔强的普军指挥官发誓要与这座要塞共存亡。
    右路军的勒费弗尔将军对此也毫无办法,除了继续围困要塞外,也请求方面军指挥部尽早派出一支内河分舰队协助攻城。然而,在写给方面军司令的汇报中,这位好脾气的第四军军长将那些帮倒忙的“波兰爱国者”统统骂了一顿。
    事情的起因发生在距离阿伦施泰因要塞还有40公里的奥斯特鲁达镇,疯狂的波兰军民针对普鲁士法约尔军团展开了一场大屠杀。8月上旬,普鲁士在比得哥什血案中枪杀了2百多名波兰市民,成功激起了所有波兰人的极大愤怒。
    等到右路军在奥斯特鲁达镇成功封堵了法约尔军团的逃跑线路,并凭借优势兵力将普鲁士人团团包围之后,勒费弗尔将军依照惯例要求法约尔将军所部向法军投降,并保证普军官兵的人身安全与合法权益。不料,等到两军谈判快要达成一致时,整个事情却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那是配合右路军参与围困法约尔军团的数万波兰居民,在“不忘比得哥什惨案”的号召下,自发的朝着普鲁士人坚守的阵地发动进攻,继而也裹挟着法属第二军的东布罗夫斯基将军所部加入战场,屠杀缺乏战斗力的普鲁士守军。
    等到勒费弗尔将军抵达战场后,他所能做的事情,就是命令第四军的法国士兵看管那些杀红眼的波兰人,并试图从奥斯特鲁达镇里拯救幸存的普军官兵。事后,法约尔军团2万5千人中,仅有坚守教堂的3千人被法军解救下来,余下的连同他们的指挥官法约尔将军一道都死于非命。此战中,波兰人也付出了极其惨重代价,死伤多达2万人,而且大部分为没有战斗经验的武装平民。
    也正是波兰人在奥斯特鲁达镇对普鲁士军队不分青红皂白的疯狂报复,导致原本可以劝降的阿伦施泰因要塞守军不再与右路军举行任何形式的和谈。
    ……
    立陶宛总督区,维尔纽斯。
    维尔纽斯是立陶宛的首府和最大城市。在历史上,维尔纽斯曾因为各种政治及军事的原因,而被鞑靼人、波兰人、普鲁士人、瑞典人,以及如今的俄国人统治。两年前,在普俄两国第二次瓜分波兰的运动中,俄国人凭借强大的武力强行将立陶宛从波兰-立陶宛联邦中分裂出来,并加以军事化的管理。
    为了清除这个新占领区的一切波兰痕迹,俄国总督苏沃洛夫奉叶卡捷琳娜二世之命,强行关闭了立陶宛地区的所有波兰学校,不仅要求当地人说俄语和立陶宛语,甚至还将城市里的天主教堂改造成东正教堂。以至于维尔纽斯市民为了做一场天主教弥撒,不得不从市区向西赶往30公里外,一个叫特拉凯的小镇子。
    这个特拉凯镇位于加尔瓦湖心岛上,拥有全立陶宛最著名的风景。但从9月之后,新到任的缅因采夫元帅下令将俄国涅瓦河方面军的指挥所设在此处后,特拉凯镇上唯一的天主教堂的高耸尖顶,被重新悬挂了一个俄制大十字架,象征着它已经改造变成一座纯正的东正教教堂。
    彼得?鲁缅采夫元帅上任伊始,就是在特拉凯城堡举行一场盛大的豪华宴会,喜欢大排场的司令官还命令所有部队都着节日服饰,高展旗帜,按营排列在河的两岸及河心岛上,集体向七百公里外,圣彼得堡的新沙皇彼得一世陛下致敬。
    一周前,冬宫里已持续昏迷不醒长达两个多月的叶卡捷琳娜二世女皇,最终没能熬到9月份的雨季,永久放弃了她那“两百年内征服整个欧洲”的勃勃野心。依照枢密院与高等法院之前的裁决,摄政王保罗一世自动继位下一任沙皇。
    与立陶宛总督苏沃洛夫在家服丧缅怀旧君主不同,涅瓦河方面军的司令官鲁缅采夫元帅选择第一时间公开向新沙皇效忠。为此,这位68岁的老元帅还打破以往沙皇过世数周内不得有任何庆祝活动的惯例,在保罗登基当天举行了一场宴会。此外,鲁缅采夫还花了重金,请来一位流亡俄国的法籍诗人将官兵于加尔瓦湖心岛集体效忠保罗一世的壮观场景创作成一首赞美诗,连夜送往圣彼得堡。
    宴会上人山人海,宾客们推杯换盏 ,觥筹交错,相互间谈笑风生,为新沙皇登基举杯庆贺。唯独一位外貌平常、身体瘦弱、个头矮小的碧眼将军待在宴会某个角落里独自不语,他甚至态度生硬的拒绝了侍者送来的香槟酒。
    这位身穿普通骑兵呢上衣的将军有着并不起眼的(丑陋)相貌,令人厌烦的僵硬表情,还有胸前只佩带一枚有橙黑色绶带的圣安娜十字勋章,众人心中已经清楚,他就是立陶宛总督苏沃洛夫,一个并不受新沙皇喜欢的俄国元帅。
    尽管保罗一世一上台就开始拉拢人心军心,作为新沙皇的他毫不吝啬为俄国将军们加官进爵,就连喜欢胡乱说话的苏沃洛夫也被晋升为元帅。另外,还有萨尔特科夫伯爵、列普宁公爵等许多知名或不知名的人物。然而,1周前圣彼得堡枢密院下发的委任状中,却将涅曼河方面军的指挥权交给了鲁缅采夫元帅,而不是理所当然应该成为俄国西征军总司令的立陶宛总督,苏沃洛夫元帅。
    毫无疑问,枢密院的上述安排与苏沃洛夫曾经批评保罗一世所采取的军事改革措施有关。不久前,依然是摄政王的保罗一世让所有俄国-军队必须严格效仿普鲁士军队的模式。这其中,就将已故的波将金元帅一直倡议下采用的简便而舒适的服装,被普鲁士那不合时宜的老式军服取代。
    于是,俄国士兵开始换上了用厚呢料做成的深绿色制服和长坎肩。头发前部剪成短发型,并涂上臭乎乎的脂油,蓄起大大的鬓角,脑后留着一俄尺长的发辫,还扑了白粉。每人发一顶宽银色饰边帽子,还带一个大扣环和黑花结。
    这顶式样古怪的帽子勉强能扣在头上,一迈步就往下掉。一条两指宽的法兰绒黑领带紧紧地勒在脖子上。脚上穿着紧瘦的翘尖鞋,黑呢护腿套从上到下钉着一排红扣子,从膝侧一扣,把腿裹得紧紧的。整个这套装束既笨重又繁琐。
    这种装束最感痛苦的莫过于普通士兵,在新沙皇的强令要求下,军官们用殴打办法纠正仪容,扯掷弹兵的胡子,不分青红皂白,用新采用的制式木棍痛打普通士兵和士官生。恐惧心理成了执行勤务的主要动力,而并非所谓的爱国热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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