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无疑问的,作战部长提出水路联运的运输方案,最终得到了以蒙塞、奥什、塞纳蒙为首的军官团的首肯,并作为最终方案提交到安德鲁统帅那里。其间,沙恩霍斯特上校对转运途中各个时间节点的精准把握,让人无不叹服。德意志人的方案甚至体现为分秒必争,而这需要繁琐的缜密分析,以及实地的精确计算。
当安德鲁浏览这份行军与作战方案时,第一时间想到的另一个穿越者将20世纪才蓬勃兴起的集装箱运输提前到1793年。等着进一步了解,安德鲁才知道,作为海上马车夫的荷兰人早在15、16世纪就开始了这样的内河与海运模式。事实上,数千前的古埃及人已经通过最原始的集装箱运输,将货物从地中海,通过西奈半岛上的古运河,成功运输到红海,甚至是印度洋沿岸。
在草拟的作战方案上,沙恩霍斯特上校很好领会了安德鲁统帅要求聚而围歼普鲁士主力,拿下柏林城的终极战斗目标。他还将前线部队的战术欺骗与统帅部的战略欺骗巧妙的结合在一起,令安德鲁叹为观止,连声赞叹。
事实上,作为沙恩霍斯特直属长官的贝尔蒂埃将军,同样钦佩于下属的才华,只是这位总参谋长的嫉妒心开始隐隐作祟。尤其是在安德鲁正式任命沙恩霍斯特以作战部长的身份,出任易北方面军的代理参谋长之后。
非常可惜的是,并不擅长交际的贝尔蒂埃将军,外加他那个笨得无以复加的言辞表达力,非但不仅没有成功说服最高统帅更改对沙恩霍斯特的任命,反而促使安德鲁以听取前线部队的详细汇报为由,将贝尔蒂埃总参谋长从易北方面军的指挥部,重新调回到位于科布伦茨的统帅部行营。
为了配合易北方面军的秘密行军,以安德鲁为首的统帅部一直在科布伦茨高调出场,频频出没于各种公共场合,也包括举办各类宴会酒会。
在认真听取宪兵司令官夏塞,有关比利时3个月以来的安全情况汇报之后,安德鲁最终签署了《1月敕令》,并计划从2月下旬开始,在全比利时境内的各省同时实施。与此同时,宪兵部也将向行政宫警务部(监察部)移交监管权,并于3月中旬完成。
《1月赦令》规定:第一大项中,将取缔比利时境内所有农民(农奴与半农奴)的人身依附关系,废除等级限制,农民可以自由购买获取地产、离开土地,自由地选择职业和结婚等;
第二项,该赦令也规定城市享受自治,建立城市参议会与市政厅,使得城市获得完全的财政管理权。不过,省一级的行政、司法,以及税务官员须得到北方统帅部直接任命。比利时各级官员有义务接受行政宫监察部(警务部的另一个牌子)的质询与监管;
第三项,包括城市警察、乡镇民兵,以及国民自卫军在内的一切武装力量,都将编入北方统帅部的预备役序列,接受宪兵部的管理……
在亚琛与科隆访问期间,基于对第二次普战争即将爆发的事实,为避免过度干涉德意志土地贵族与天主教势力,引发他们的剧烈反弹,权衡利弊的安德鲁决定暂缓在莱茵河以西的德意志领土实施《1月敕令》,直到普法战争结束。
不过,军役换土地的策略一直没有停歇过,反而在安德鲁要求下加大了实施力度。以至于奥热罗将军每次来统帅部时,就在安德鲁面前大声诉苦,抱怨莱茵河以西的防御面积广且形势复杂,而西德意志军团的2万编制太少,根本应对不了未来的战争需要。
最后,安德鲁在征询参谋部与宪兵部的意见后,也只是将西德意志军团扩编到2.5万人,还将美因茨以南的防务交给居斯蒂纳将军指挥的莱茵军团(第三军)。对于布律纳将军的比利时军团,安德鲁也不能厚此薄彼,同样允许其多增编5千兵力。
当然,莱茵河方面是加强了防御,但在比利时显然薄弱了,尤其是考虑在不久将来会面对来自英国的威胁。基于此,统帅部将原摩泽尔军团留在莱茵河的余部8千人,调往法国与比利时边境的敦刻尔克、里尔与图尔奈一带,并在此基础上组建一个由法国人、爱尔兰人、比利时人与荷兰人组成的海峡军团,暂定3万人。
总体态势上,北方统帅部将下辖3个主力集团军和3个守备军团,主力军包括奥什的第一军(原北方军团)、蒙塞的第二军(原马斯军团),以及居斯蒂纳的第三军(原莱茵军团);后备军为布律纳的比利时军团、奥热罗的西德意志军团与夏塞的海峡军团。至于居斯蒂纳将军的摩泽尔军团2万主力,已在南下集结过程中,全部被编入奥什的第一军和蒙塞的第二军。
数天前,居斯蒂纳将军已赶赴斯特拉斯堡,并从克勒曼将军手中接管第三军。后者即将来到统帅部临时驻地,继而接管夏塞将军的宪兵司令部。那是夏塞本人于两月前提出请求,希望能执掌海峡军团,既便于能参与到解放荷兰的战役中。而未来的海峡军团将是北方统帅部的第四军(主力集团军)。
至于宪兵司令官人选,安德鲁考量很久,最终选择干练的管理者而非优秀指挥官的克勒曼将军。此外,克勒曼将军的母国就是萨克森公国,而安德鲁未来将会成为萨克森公国选帝侯的女婿,这一层面的关系使得两人有着天然的亲近感。在安德鲁征询其意见时,这位德国后裔便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只是小克勒曼少校不能再担任安德鲁统帅的副官,继而被下放到易北方面军的作战部队。
在北方统帅部的直管部门中,主要分为:贝尔蒂埃将军的总参谋部,克勒曼将军的总宪兵部(包括部队军纪、军情谍报和训练督导等职责),彼提埃将军的总军需补给与医疗后勤部,塞纳蒙将军的炮兵总监部(相当于总装备部,包括各种新式武器的运用),以及一个作为最高统帅直属部队的近卫混成师(未满编)。
上述整编之后,北方统帅部的军力总量依然保持在20万左右,作战部队为三个主力集团军和三个地方守备军团。此外,一旦战事需要,北方统帅部可以从北方15省的国民自卫军、工人与乡镇预备役部队中,再度动员20万人。
事实上在数周前,安德鲁曾计划将总兵力缩减到15万,以减轻财政压力,只是普鲁士人的忽然搅局,令穿越者不得不放弃了原有的缩编方案,还必须委托联合商业银行在欧洲各大债券市场,筹办一笔高达四千万法郎的军费贷款。
尽管佩里埃在债券市场上拼命吆喝这笔军费债券,还将年息定在6%的高位,然而销售状况依然差强人意。三周过后,仅仅卖出1千2百万法郎,其中大部还是比利时人的功劳;至于德意志方面,几乎没人看好法国人能守住莱茵河以西,债券也差不多无人问津,气得安德鲁差一点纵容宪兵劫掠境内的德意志富商。
等到穿越者无计可施时,一位来自法兰克福的证券商主动找到了联合银行总裁佩里埃,表示自己受人委托,愿意包销余下的2800万法郎的法国军债,而且支付方式还是黄金。事后军情局暗中的调查结果,只知道是一名神秘的瑞典富豪。安德鲁本以为匿名购买者会某些提出政治或经济条件,然而负责代购的证券商仅仅转述委托人的一句话:“别忘记是瑞典提供了给此次帮助!”仅此而已。
……
视野回到统帅部的“斯巴达式”宴会上,由于那笔令人揪心的巨额军费被神秘人包销,这令安德鲁显得非常高兴,于是宣布将宴会中的德国淡啤酒统统换为兰斯产的香槟。这一友好举动,立刻引发各国外交使节的集体欢呼,大家心想着吝啬著称的法国独-裁者最终大方一次,也不用再喝那该死的德国猫尿。
没等半瓶香槟下肚,安德鲁的临时副官,梅尔达中尉行色匆匆的快步走了过来。他在最高统帅一旁附耳两句后,安德鲁随即起身,示意伴奏的军乐队立刻停下来,因为威廉二世特使,原普鲁士驻美因茨大使施泰因男爵已抵达统帅部行营。
身材瘦削的施泰因男爵径直走到安德鲁面前,他先是双脚立正,再从助手那里接过一份封面上标注有黑头鹰的国书,然后微微低头,毕恭毕敬的双手曾送给法国独-裁者,最后又不卑不亢的说道:“尊敬的元帅阁下,这是普鲁士王国的伟大君主,腓特烈?威廉二世国王陛下对法兰西的最后答复!”
心知肚明的安德鲁没有接过那份不是国书的国书,他假惺惺的故作一番欣喜,继而又应上一句,“尊敬的男爵先生,请直接念吧!我正满怀期待的听到来自普鲁士国王的善意。毕竟,莱茵河两岸的人民都希望着和平永存!”
施泰因男爵停了片刻,他环顾了围在四周的各国外交官,打开了那份普鲁士告法军的国书,并亲自宣读了最后通牒。“ ……如果,法国-军队的最后一名士兵不能在2月15日前,全部撤离莱茵河以西的所有德意志帝国领土,那么英勇无畏的普鲁士军队将誓死捍卫德意志神圣罗马帝国的利益而战。”
听到最后一句话时,安德鲁居然愣住了。半晌过后,怒极反笑的他踹起一脚,踢倒面前的长条桌,将摆放的食物酒水掀翻在地;接着,安德鲁又抽出自己的宝剑,将其插在草地上,继而怒视着普鲁士使节,犹如野兽般的怒吼起来:
“该死的普鲁士人!好吧,既然不知廉耻的威廉二世期待与法国再度交战,那么我就还给他一场意想之中和意料之外的战争。没有必要等到2月15日,从现在开始,从你们离开无忧宫的时间算起,普法两国已经重新进入战争状态,我会在莱茵河西岸坐等普鲁士军队前来送死;然后赶赴柏林,好让你们那个言而无信的君主小人,痛哭流涕的跪在我面前求饶,寻求安德鲁的宽恕!”
自感觉受到侮辱的施泰因男爵随即将国书交给元帅副官,自己再向独-裁者鞠躬行礼后,赶紧转身离开,显然这位普鲁士特使非常担心气急败坏的法国元帅会扣押自己一行人。那是安德鲁在1792年的卫国战争期间,就有肆意扣押普鲁士外交使节的“坏毛病”。事实上,穿越者的确有扣押施泰因男爵的打算,只是众目睽睽之下,安德鲁最终选择了放弃。这个施泰因男爵就是后来的普鲁士首相,一个被称为德意志改革之父,挽救过灭亡中的普鲁士的著名人物。
当各国外交官纷纷告辞离场之际,作为奥地利驻布鲁塞尔商务代办的梅特涅却凑了过来。他郑重其事的告诉安德鲁统帅,宣称维也纳将始终恪守双方签订的《布鲁塞尔合约》,并以个人身份祝愿法国元帅和他的军队好运。
显然,奥地利人心中很是窃喜。既然普鲁士与安德鲁法国再度大打出手,那么短期内,奥地利就不用担心来自北方与西北方的军事威胁,可以全心全意的经营北意大利。等到法国南方军团威胁撒丁王国时,顺势将意大利揽入哈布斯堡家族。而普法两国战争结局,梅特涅希望是两败俱伤,等到奥地利来收拾残局。
对于花蝴蝶的小伎俩,安德鲁心中也不在意,这原本就是尔虞我诈的欧洲格局。所以,他面无表情的道了声“谢谢”,便将宾客们统统送出门外。
等到再度转过身来时,安德鲁早已换了一副表情,他笑嘻嘻的问着站在不远处,正在擦拭军服的贝尔蒂埃将军,“嘿,老伙计,刚才我的演技怎么样?”
“浮夸,略显浮夸!”没等总参谋没好气的打击了统帅一把,因为后者飞起的那一脚将汤水溅到自己的崭新制服上。一旁的梅尔达也嘿嘿嘿的直笑。
安德鲁也不以为然耸了耸肩,说:“这无所谓了,只要普鲁士人相信就行。哦对了,蒙塞他们现在到哪里了?”
贝尔蒂埃说道:“顺利的话,应该翻越了图林根林山。此时距离莱比锡城下不到130公里。最多还有3天的行程。”
……
临近黄昏时分,南苏蒂和他的骑兵旅已顺利结束了魏玛城下的例行巡逻。士兵们在给战马喂水喂食和梳理毛发之后,才轮到他们自己的晚餐。因为是长途行军,还随时可能战斗,所以战马的食谱中除了寻常燕麦和大麦外,还必须夹杂一定分量的肉类与鸡蛋;反倒是骑兵,主食永远都是雷打不动的肉菜汤与面包。
值得庆幸的是,今晚的肉不再是罐头里的“疑似肉”,而是货真价实的猪肉,伤病员们还能享受牛肉。似乎为了庆祝成功翻越图林根林山,蒙塞将军下令给所有士兵分发一瓶红酒,还有充当甜食的半磅葡萄干。
当然,这些都来自魏玛公国的友情赞助。那是蒙塞将军已告诫易北方面军士兵未经允许,不得踏入魏玛城中。此外,法军还顺道剿灭了几股盘踞在图林根林山区的强盗。作为一种回报,图林根各诸侯中最富有国度与艺术之都的君主,卡尔?奥古斯特大公宣布为10万法军提供未来1周的面包、鲜肉与酒水,并拒绝收取法国人的任何费用。
事实上,从美因茨向东行军以来,沿途之中,并非所有诸侯都对法军表现了和善一面。鉴于黑森大公对法军不友善行为,蒙塞命令奥什的第一军抢先对该国直接实施了占领,并让宪兵部队封锁了水路交通长达一周。
抵达图林根地区时,德意志诸侯们期初是拒绝给法军提供廉价食物,作为先头部队的南苏蒂骑兵旅差一点就要发动攻击。好在萨克森公国使节及时赶到,并带来了奥古斯特一世要求受其保护的各诸侯国,给予法军开放行军通道,并提供充足食物与酒水的命令。
夜里,帐篷里的南苏蒂被叮叮当当的锤声吵得的无法入眠,那是工兵们聚集于河面,热火朝天的架设两座浮桥,便于明天一早,10万易北方面军能及时渡河。从魏玛距离莱比锡不过120公里,估计大后天的中午就能抵达。按照统帅部与总参谋部的判断,只要法军成功抵达莱比锡城下,就赢得了一半胜利。再往北去直到柏林,属于一望无际的东北部平原,非常适合法军骑兵与炮兵作战。
在毫无睡意的南苏蒂将军钻出帐篷时,他看到河岸右边固定舟桥的缆绳已经捆绑好,而左岸这边,一群群重型挽马牵引的8轮平板拖车,正源源不断的驶向河边,拖车上尽是事先做好的巨型木板,以及铺垫河面的平底船。
“先生们,赶紧睡觉吧!”将军给军官们下令,军官便转过身呵斥士兵滚进帐篷里。
黎明时分,易北方面军的全体官兵,分别以团营为单位,站立于伊尔姆河河畔。大约1小时前,蒙塞将军已将安德鲁统帅亲自起草的《告士兵书》,下发给校一级的军官,并要求军官对着士兵,当众宣布全文。
“士兵们!第二次普法战争开始了!”南苏蒂开头的一句话一发声,就感觉嗓子疼得厉害,那是严重咽喉炎症状。不得已。骑兵将军随即将统帅部的诏书递给身边的小克勒曼中校,由他来代替自己继续宣读。
克勒曼中校双手紧握住统帅部的诏书,脑袋微微前倾,他盯着面前的一行行字句,然后用自己最洪亮的声音,一字一句的宣读出来;接着,各营连军官则再重新一遍,以便于让诏书的内容清晰而准确的,传递到排成整齐方阵的士兵的耳朵里。
“在第一次普法战争,也就是卫国战争结束之际,那位受人尊敬的普鲁士元帅和他的国王共同发誓,要与法国人民保持世代友好与和平,两国之间不再有任何战争与伤害。然而,就在一周前,柏林居然背信弃义,违背了他们曾经许下的神圣誓言…… ”
10万名全副武装的士兵们排成密集的队形,静静聆听着这份《告士兵书》。
“普鲁士人气数已尽,厄运即将到来。这些愚蠢的家伙以为我们在瓦尔米战役的伟大胜利只是凭借好运得来的?……
不,你们将给予违背誓言者第二次猛烈打击,毫不留情的打击!……
前进!在三色旗与军官的指引下,雄赳赳、气昂昂跨过德意志河流,把战火带到普鲁士的土地上去。我最忠勇的士兵将再度击败并围歼他们,并最终结束野蛮普鲁士在五十多年来对欧洲事务的恶劣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