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了,宋青书失踪才多久,紧接着便有人找了来,足见对方能耐。那少年再无疑虑,侧身一掌将左手边的一名少年拍死,口中道:“他对萧咪咪死心塌地,绝不能留!”又对着惊慌失措的同伴们喝道,“还犹豫什么,这少侠便是老天派来救我们的,你们莫不是想一辈子都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陪着那女人睡觉吧!”
萧咪咪还指着这些男宠一人教自己几招独门绝技呢,所选的本也不是弱手,这些少年往日哪个不是心高气傲之辈,纵然被捉来几年磨平了棱角,此时也被勾起了心头热血。剩下的六人中,只有一个顿住了,转眼间也被同伴给杀了。
张无惮从头到尾袖手旁观,嘴角噙着笑,心中感叹不住。这些人在《绝代双骄》原著中趁着萧咪咪勾引小鱼儿时,让江玉郎都给杀了,想不到其中还真有几个狠角色。
谁都有挣扎着求生的权利,何况此地迷宫密道甚多,他也确实需要熟悉此地的领路人。张无惮问道:“我那位宋师兄身在何处?”
为首那少年道:“他被带到侍寝所去了,少侠请随我来。”对着其余人等嘱咐道,“你们在此地等着,谁都不许乱走。”
萧咪咪自封女王,将这地宫当作自己的皇宫寝殿,给几名男宠各个封了头衔。这少年来得最早,排行最长,也颇得萧咪咪欢心,被封为“贵妃”,一向是男宠中的老大哥,是以能镇得住他们。
他此言一出,其余人都应是,张无惮对着一人招了招手:“你也随着一起去。”他指的这个,是表现得较为老实的。那位贵妃在前指路,张无惮自然看不清他面貌,拉着一人并肩同去,若贵妃故意走错路,他便能从这位脸上看出来了。
这地宫确实弯绕很多,两名少年平日里让萧咪咪折腾得手足皆软,脚程也不快,走了约莫有一柱香时间,逐渐来到地宫深处。贵妃在一扇门前停下,指了指里面。
越接近这边,他神色便越紧张,脚步放得更轻,目光落在门上时也带着惊惧,这反应很对,张无惮相信萧咪咪和宋青书当真便在里面。
他比了一个手势,示意他二人可以走了,两人还当真不想留在这里,面露感激之色,暂且退开了。张无惮一掌劈在门上,此门以精铁铸成,十足坚固,这一掌只劈得其变形了,他右掌移开,再补上左掌,接连两掌方才将其劈烂。
这地宫已然很是精巧了,侍寝所内的布置装潢更是极尽奢华,但比起这些金光璀璨的器皿,横躺在虎皮床上的赤裸女人才更吸引眼球。
张无惮刻意略过她,视线在房间里扫了一圈,才算是从角落中找到满面通红的宋青书,见他外袍已被扯烂了,胸膛散开着,好歹涩裤还穿在身上,着实松了一口气,问道:“没事吧?”
这短短半个时辰中,宋小哥十九年的人生似乎都被改写了,看到是他,眼睛都直了,惊惶道:“张公子!救我!救我救我!”
孩子都吓成这样了,张无惮尽量温和道:“别担心,我这便救你出去。”上次碰到东方不败,宋青书还大讲义气喊着“你快走”,碰到萧咪咪就顾不得这些了,可见贞操比性命要重要得多。
宋青书扑腾着想站起身来,摔了两次才撑着墙爬了起来,一溜烟扑过来,扯他袖子:“咱们快走!”
“……”虎皮上横卧着的那女人此时已经披上了外袍,凝眸看着他二人,娇笑道,“哟,张公子来得好快,早知如此,奴家就不逗宋公子,抓紧把事儿办了啦。”
她笑得娇媚可人,脸上春意未尽,声似银铃,算得上是个一流美女。张无惮道:“萧姑娘怎知我是‘张公子’?”
“你都知道我是‘萧姑娘’了,还不准我唤你‘张公子’?”萧咪咪腰肢婀娜,款款走过来,“跟着你的那位董公子去了何处?”
此次峨眉庆典,她早就留心到有两人古里古怪地漫山遍野绕来绕去,听二人对话,得知他们一人姓“张”一人姓“董”。萧咪咪这十多年来虽隐居在峨眉地宫中,毕竟也曾是江湖上一等一的好手,她一眼便看出这不知来历的两个人着实不好招惹,也有心避开,谁料到刚抓了一个看上眼的小哥,转眼便被人找上门来了。
她一靠近,张无惮就感觉到宋青书站立不安在戳他脊梁骨,回头笑道:“宋师兄不必担心,要是没把握,我也不会独身前来。”
他说着,仍保持着扭头后顾的姿态,一伸手便捏住了萧咪咪递过来的手腕,手上用力直接给掰折了,在她的呼痛声中冷冷道:“萧姑娘,你我本来两不相犯,可你胆大包天掳了宋师兄来,折了武当的面子便是折了我的面子。我这人有个毛病,谁敢打我的脸,我得把他祖宗十八代的脸皮都撕下来扔地上踩才解气。”
十大恶人本就不是以武功高强著称于世的,比武功更叵测的是人心。萧咪咪号称“迷死人不偿命”,她曾迷得许多男子甘愿自杀,手上所沾人命却并不多。
张无惮一年前便于恶人谷中独战李大嘴、屠娇娇、哈哈儿、阴九幽四人了,碰上个落单的萧咪咪更是不放在眼中。
见张无惮三两下把萧咪咪给摁住了,宋青书长出一口气,仍不肯从他身后走出来,通红着脸缩头缩脑道:“她给我下了迷药,让张公子见笑了。”
张无惮早看出来他手脚无力,不然也不该让萧咪咪这般轻易制住,笑道:“幸而兄弟早来一步,否则后果不敢设想。”想来宋青书还是大补的童子,萧咪咪也是想放慢步调享受调戏小男生的快乐,这才没酿成大错。
宋青书一揖到底,不敢去看萧咪咪,摸摸鼻子道:“张公子屡次救我性命,咱们的父亲又是师兄弟,早不该这般生疏了,日后便该以兄弟相称。”
张无惮应了,看看委顿在地的萧咪咪,叹道:“我不爱为难女人,便将你拿去送个人情。”他以九阴中独门手法点了对方周身七个大穴,扯过床上的那一整张虎皮来,将她打包裹在里面,对宋青书道,“师兄,咱们走吧?”
宋青书惊魂未定,巴不得早一刻离开这鬼地方,连忙应了。张无惮率先走出侍寝所,便见领路那两人激动地迎了过来,笑道:“解决了,二位随我来,咱们离开此地。”
张无惮对练武并不算喜爱,坐上龙椅才是他这辈子的终极目标,但既然这是个武侠世界,自身武力值不行自然寸步难行。
便如同此次一般,原著中小鱼儿和江玉郎被逼到藏在茅坑下面,几番遭罪才算逃脱峨眉地宫,今日张无惮翻翻手便将萧咪咪拿下了。当然,人江小鱼遭罪后在茅坑下发现了一方新天地,还拿到了神功绝学,这也是主角的造化福缘了。
焦急等在外面的几个少年一见到他们就赶忙迎了出来,见到张无惮肩膀上背着的那个大包袱,各个欢欣鼓舞。张无惮领着这一群衣不蔽体的美少年走出地宫,指着上方道:“往上大概二十米,便能摸到绳索了。”
他说完见许多人面露难色,知道他们跳不了这么高,便道:“地宫中想必有绳索等物,实在不行,将床单椅套取来也可以,我跳上去接上。”
眼看着逃离的机会便在眼前,几位少年纷纷去找了,那位贵妃却仍站在原地。张无惮笑道:“不必这般小心,我这人言出必行,本就不是什么难事,难道还能趁机扔下几位趁机走了吗?”
贵妃瞅他半晌,冷不丁突然跪下了,朗声道:“我知公子定非池中物,我自十三岁时被这淫妇抓来,算来已有十年。我无父无母,更无脸回门派见师长,只求公子给我一个安身之所。”
他不愿自报师门,张无惮却看出他武功路数同衡山派很相近,便道:“我可是出身日月教的小魔头,你真的要跟着我吗?”
他当然是随口乱说,他看出来这位贵妃对他的感激不似作伪,可他手底下又不缺能人,对方回了衡山,他便能跟衡山牵上线了,好处自然更大。
贵妃愣了一愣,他虽早看出张无惮并非正派弟子,可需知这世间邪门教派多不胜数,明教、日月教、西方魔教三大黑暗组织呈鼎立之势,谁能料到张无惮好巧不巧正是日月教的。
日月教同五岳剑派乃是死敌,若是明教什么的,他便甘心投诚了,如今却得思量思量。贵妃一犹豫,便听到张无惮满含失落地叹了一口气。他面红似火,不好意思再说下去,只好诺诺将头埋在地上。
张无惮扶他起来,温言道:“公子不必如此,你遭此大难,虽受尽折辱,可也更坚心智。世上哪有师父嫌弃徒弟的呢,你回到门派中,好生习武,日后成一方大侠,这比随着我这个小魔头欺压民众,更让我高兴呢。”所以我不告诉我真正的门派,不是有意驴你,是希望你能回衡山,得到更好的前程。
贵妃果真十分感动,想拉他的手又不敢,握拳道:“我绝不会让公子失望的,敢问公子名讳,日后我定当报答公子!”
张无惮笑道:“有缘自会相见,何必如此拘泥。”他的五岳剑派一盘烩计划便要搬上台面了,定然会有很多同五岳人士打交道的机会,还怕不能相见吗?此时正好留下个“做好事不留名”的印象。
他很笃定这位贵妃日后能成大事,不仅在于其心坚手辣、极有决断,既然结了善缘,张无惮正愁在衡山派无人,自然会派安插在衡山派的细作暗中为他造势,只要此人一直存着对他的感激之情,他担保其日后前程便是一片坦途。
不多时那一众少年已回,齐心将被褥等接了足有三四十米长。张无惮将包袱扔给宋青书,自己拎着布条飞身而上,顺着最下方的长鞭攀爬,将布条接了上去。
他旋即又落回地上,背起包袱道:“师兄,你先请。”
宋青书看他一眼,见他对自己暗使眼色,稍一想便明白他是担心这几个少年再翻脸,才要自请垫后的。他也知自己此时手软脚软,留下只能是累赘,便也没推辞,当先爬了上去。
待他爬上悬崖,大力摇晃绳索对着下方传讯,不多时便见那贵妃也爬了上来。排在第三的便是张无惮。他先对着天空发射烟火,打发贵妃走人,又等着其余少年一一爬上来。
待最后一名少年千恩万谢离开后,他们等了没多久,便见殷梨亭和东方不败赶了过来。殷梨亭满面喜色,他自看到了烟花便使梯云纵轻功赶路,一路急行而来,见宋青书安然无恙站在崖边,大喜道:“青书!好!你回来就好!”
宋青书被他充满关爱的父辈眼神一看,想到此番差一点被人采了草,只觉天底下最可怕的非女人莫属,再也忍耐不住,嚎啕大哭。
东方不败神色颇为不善,上下打量宋青书半晌,冷笑道不语。张无惮忙将包袱扔在地上,解开来给他看:“董姑娘,这便是将宋师哥掳走的人了,正是十大恶人中绰号‘迷死人不偿命’的萧咪咪。”
东方不败的仇恨值果真被拉走了,他一把拎起包袱,笑道:“你办事从来未曾让我失望过——回天鹰教会你的小情人去吧,咱们两清了。”说罢看他一眼,又看了殷梨亭一眼,不再停留,飞身离开了。
张无惮真没想到一个萧咪咪能让东方不败放过宋青书又放过他,长舒口气,一扭头见武当派这对叔侄正在抱头垂泪,纳闷道:“六叔,你哭个什么劲儿?”宋青书哭就算了,人眼里一直含着羞耻的泪水呢,只是没好意思真的掉下来。
殷梨亭抽噎道:“我一看到亲近之人哭泣,便也憋不住了。”他擦擦眼泪,左右四顾,问道,“董姑娘呢?”
“走啦。”总算送走了这尊杀神,只觉浑身轻松,张无惮道,“六叔,此遭经历,便让宋师哥讲给你听吧。我还得下崖一趟。”顿了一顿,补充道,“峨眉地宫真是处神奇所在,我想去探秘一番,看有没有什么宝贝。”
殷梨亭一听大为好奇,他是真没想到崖底真的还别有乾坤,却见宋青书光听这名字都禁不住打了个抖,忙把跟着去探探的念头给打消了,叮嘱道:“多加小心,两个时辰若你还没出来,我们便下去找你。”
张无惮应了,一路再溜回崖底,回到地宫中。早在等宋青书爬到崖上的空档中,他便请一名少年带自己去小解了一次,此时顺着原路来到地宫厕所处。
原著中江玉郎是被萧咪咪捉来一年,借着每天大解的功夫在茅坑中挖出了一条密道——对张无惮来说倒不必这么麻烦,他在附近拆了十几扇门板,将一身高深内力逼在双掌处,接连将门板劈向粪坑,几次之后终于将秽物冲开,将原本被秽物掩埋的盖子也打烂了。
他仔细端详了一阵,选出了个距离四壁都颇远的位置,纵身跳下,好歹是没沾到身上。下落了十多米,便到了一间不大的土洞中。
张无惮解下水袋,倒在地上,顺着水流方向一路追过去,在角落处,见水没入地中便不见了,微微一笑,一掌拍在地上。
他这一掌力道何等雄浑,说是开山劈石也不为过,这块土地底下竟是传来木板哗啦啦碎裂的声音,四下崩裂开来,露出底下的洞口。
山风幽幽,一阵腐臭之味扑面而来,张无惮屏息忍了过去,待味道淡了,又顺着洞往里走。底下是个八角型的屋子,周围围着八面墙壁,由铁、钢、石板、金子等不同材质做成,头顶这一面恰是木板,被一掌拍烂了,才能容张无惮进入。屋子正中央有八个绞盘,也是由八种不同材质所造。
张无惮最先转动金的绞盘,看到黄金墙面移开后露出来的内中数之不尽的黄金,眸光闪烁。红巾教立教已有近两年了,教徒倒是一路发展壮大,可受资金所限,一直不算富裕。
天鹰教雄踞东南二十载,极为富庶不假,可张无惮既然已经自立门户了,不好次次都向外祖伸手。何况他怀疑殷天正怕也拿不出这么多的黄金来,古龙和金庸的黄金体系根本就不能一概而论,这笔钱足够他日后十年军费了。
张无惮再转开了铜绞盘,欣赏一番里面各式各样的兵器,执起一条状似金龙,还长着龙角的金色长鞭把玩半晌,长叹一声,还是将其放下了。
这鞭子卖相极好,还有个“九现神龙鬼见愁”的名号,更有九种妙用,可现如今他却觉得还是手中十丈长的白蟒鞭更合他心意,再繁杂华丽的武器都只是外物,于他修行无益。
张无惮在八个屋子中都大略转了一圈,于铁屋中取出了几卷柔绢所写的武学秘籍。这屋子本是几十年前有“当世人杰”之称的欧阳亭所建,他建成此地后,又骗来当世武功最高的五名高手,写成这本《五绝神功》。
此地宝物大动人心,搞得他都不敢派手下来此,免得再忠诚的手下都有见财起意之心。张无惮只取走了秘籍和兵器房中的几件趁手暗器,便折返再上了悬崖。
此时距离他离开还不到一个时辰,殷梨亭和宋青书俱在崖上等候,见张无惮安然无恙回来,两人俱是松了口气。
殷梨亭道:“青书这一失踪,峨嵋派也已知晓,怕峨眉弟子们还在四下寻找,说甚么也得回峨眉,同师太说上一声。”
张无惮故意面露踌躇之色,微一沉吟还是道:“晚辈不便同灭绝师太朝相,便同六叔、宋师哥就此别过。”正好分别后他再来蚂蚁搬家,慢慢将地下宝藏搬空,不然被放走的那些少年若再回来便不妙了。
两人早先商量此事时便猜张无惮肯定不乐意去见灭绝,便也没强求。宋青书正色道:“今日多谢师弟出手相救。”上次张无惮救他性命,他本就心存感激,今日感激之情更甚先前。
“宋师哥何必如此客气。”张无惮笑眯眯回道。他是真的心满意足,有钱的人底气才足,拿到这批金银、武器,红巾教定然能迎来壮大扩张的黄金时期。
第57章 火器初成
张无惮耗时月余,方才将峨眉地宫的宝藏搬空,刚开始时他做得非常起劲儿,但黄金也有看厌倦的时候,其后半个月他禁不住痛恨欧阳亭怎么搜罗来了这么多宝贝。
好不容易捱了一个多月,将地宫每一片地砖都清理干净了,连黄金屋子入口处那扇金制大门都让他给卸了带走,张无惮累得整个人都恍恍惚惚的。
他在深山老林中猫了太久,期间连个说话解闷的都找不到,前所未有地渴望亲人的温暖,便更改原计划,不去天鹰教总坛,转而去了武当山。
张无惮此次在武当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热烈欢迎,以往都是张三丰并七侠对他赞赏有加,三代弟子中他就只同张无忌、宋青书有来往。
但今时不同往日,大家都听说张五侠长子从一个虎狼女人手中救了宋青书,既怀揣着对他的感激,又带点“艾玛能给讲讲细节吗”的恶趣味,许多三代弟子一下了武课、文课,便蜂拥着来找他。
张无惮自然不可能将宋青书的糗事讲出来——而且他也当真没看到什么细节——不过对着这么多求知欲满满的小道士,他便将自己这几年走南闯北的经历捡能说的说给他们听。
张无惮是当真将许多武侠小说一本书的奇遇都经历了一遍,他碰到的凶险比这帮小道士们去后山偷烤的野兔还多,讲得是天花乱坠、精彩纷呈,吸引的听众日渐增多。
宋青书依仗着三代首徒的名头厚颜占据了他左手边的位置,张无忌在门派中没有这等声望,为了他右手边的位置跟人打了好几架了,每次干架都怒气满满——这个是我哥我哥我亲哥,挤挤挤,挤个屁啊!
俞莲舟今日刚宣布解散,便见众弟子恭送他出了演武场后,便撒欢跑向山门。他凝神细观,果见这群小弟子是乐颠颠冲着山门大槐树底下去的。
俞莲舟面容肃穆,心中暗笑,走了一段,却见莫声谷脖子伸得老长,背着手绕着大槐树走来走去,一副“我就是顺便来看看,没想偷听”的心不在焉模样。
呸,多大的人了,没个正形,当叔的还跑去听侄子讲故事。俞莲舟憋不住当真笑了,一搭眼却看见张翠山在一处道观旁站着叹气,忙走上前去,道:“儿子这般有出息,你还愁个什么劲儿?”
他是真觉得张翠山不知足,这要是他儿子,晚上睡觉也当笑醒好吗?没儿子的寂寞,张翠山是不懂的,俞莲舟都是把伺候他起居的小道童当儿子养。
张翠山愁容满面:“二师哥,内兄又来了封家信,请我和素素带着两个孩儿去天鹰教贺岳丈大寿呢。”
殷天正已是耄耋之年,两年前刚过了八十上寿,身子骨却极为硬朗。给岳丈过寿,张翠山本应只有高兴之意,可年年他们去祝寿,殷野王年年提及过继之事,是以张翠山如今一想到要上天鹰教总坛,便脑仁抽疼。
俞莲舟心下了然,拿眼觑他:“这也无法,谁让你舅兄没儿子,你这却有两个,还个顶个的出色。”非但殷野王坐不住了,连他也眼热啊,“无惮自小养在天鹰教,不是我说,那头也是他的亲人,你该问问他的意思。”
他是局外人,比张翠山看得更明了,张翠山也好,殷野王也好,都做不了张无惮的主。殷素素和殷天正说的话更管用些,可他俩摆明了不乐意插手,由着张无惮自己拿主意。
让俞莲舟说,也是殷天正手段更胜殷野王一筹,无声胜有声嘛。殷野王一味步步紧逼,非得让外甥叫他一声“爹”,张无惮固然不会说什么,心中如何想就不好说了。
张翠山这次这般发愁,也在于前几年时张无惮忙得脚不着地,为殷天正祝寿也偶尔缺席,只命人送上重礼,今年殷野王却指明要带着两个孩子一起去,颇有图穷匕见、刺刀见红之意。
他谢过俞莲舟劝解,待用过午膳,同宋远桥说了一声,便早早下山去了。张翠山回山脚小舍,见殷素素手中把玩着一个从未见过的金色圆筒,了然道:“无惮给的?”
殷素素叹了口气:“这是劳甚子‘天绝地灭透骨穿心针’,轻轻一拧针筒,便能激射无数细如牛虻的银针,任谁都别想躲过去。”
她说完,果见张翠山皱起了眉头,便将圆筒收在床脚中空处藏好,柔声道:“五哥,我自跟了你,把从前当姑娘家种种邪道法门都丢了,本不想接这等歹毒之物,只是孩子一片孝心巴巴捧了来,怎好拒绝他?”
张翠山忙道:“我非此意,天下器物本无正邪之分,你拿来防身正好,真遇上险难便能以此自救。只是此等歹毒之物,却不知无惮是从哪里谋得的。”
他虽没听过这等吓死人不偿命的名号,可看殷素素神色,显然是邪道上闻名遐迩的重宝,不说万金难求也相去不远了。张无惮年纪渐大,本事更涨,只是相对应的遇到的凶险定然更多,张翠山如何能不暗自担心。
说到这儿,张翠山左右看了一遭,奇道:“咦,那小子呢?”他这么早下山来,便是为了跟儿子长谈的。张无惮大多数时间都是在山下陪殷素素,上午、下午各上武当山一次,此时该在小舍的才是。
“这几日师父时时把他叫上山去,无惮早时上山便未下来,午间还打发童儿说张真人留他用膳,怎么你不知道?”殷素素面露奇色,旋即想到张三丰不管俗事已久,张翠山半途溜号下山看老婆孩子这等小事自然不必专程拿去打扰他,最多支会宋远桥一声便行了,如此两人才错过了。
张翠山叹道:“他不在也好,咱们先商量商量,此事该站什么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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