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都的夜晚十分热闹。
    关于混血种大会的讨论——包括已经结束的第一轮、第二轮、以及第三轮牧寅对白旭的首战——依然热烈。
    牧寅却是完全安静下来，沉浸在自身的蜕变之中。
    回想之前：“重生后，我体内多出一份龙血，在半核内形成龙影。在龙岛遗迹上，这份龙血、龙影下沉，而虎影外浮，形成外虎内龙的生命形态。虚淡化的龙印，那时候便形成了。”
    到现在：“九分之一的原本虚淡的龙印，在我吃掉了巨量的情绪反应之后，彻底凝实，扎根到了雪岭、戍边市、小妖，这三个点。这等于再次极大地扩充了我的生命体量！”
    牧寅仔细感受着。
    这种感觉真的很神奇！
    要知道，如果自己是正常的混血种，那么战斗之中的“发力点”，自然是体内半核。
    由半核出发，力量由内而外，透发出来。
    这也是所有妖兵境混血种的发力方式。
    可现在自己已经没有半核了，龙印就相当于自己的“体外半核”。
    三道凝实的龙印，所扎根的华夏雪岭、北极戍边市、唐小妖，变成了自己的“发力点”！
    因为本质上，他们已经变成了自己这外虎内龙的金字塔型生命形态的一部分，是比深度同调更深度的某种灵魂上的共同体化！
    “而这样的关系，应该是双向的。”
    牧寅很快发现，“之后我所有的以吃为本的修行，消化吸收沉入里层龙印之后，一部分继续写实仍是虚淡的那部分龙印，一部分通过三道凝实的龙印，来帮助强化雪岭、戍边市、还有小妖！”
    “简单来说就是，我吃得越多吃得越好，龙印扎根处的他们，也就越强！”
    “反过来，他们变得更强，等于我变得更强。”
    “平时是我通过吃，来帮助他们成长。战斗的时候，成长起来的他们，则会变成我的发力点，变成我最强大的后盾力量！这是我在大会第一轮使用的战阵手法的超级升级版！”
    表面上，自己仍是妖兵境的混血种，虎血特征越发明显，是一头行走世间的虎。
    但对手们不会想到，自己的背后，是一片山岭、一座城池、和……一个女孩儿！
    这就是龙虎混血、是饕餮、是超级生命特有的生命构造么！？
    牧寅试着从三道凝实的龙印处，提取力量，纳入自己的身体，也即饕餮体质。
    这一刻牧寅自己都有点被吓到了。
    因为没有妖兵境的存在，会有自己现在能调动的力量这么大。
    当然也只有自己的饕餮体质，能承受得了这么强大的力量加持！
    “嗯？”唐小妖这下终于有所察觉，“阿牧怎么突然跟我进入同调状态了？不过这感觉，怎么和之前的同调状态，好像有些不同？”不由有些疑惑，但没太放在心上，心想大概是牧寅在练习我和他的融合战技吧。
    唐小妖不知道……不，整个魔都、乃至整个世界都不知道，牧寅正经历着重生至今为止最重要的一次蜕变！
    龙印的力量，汇聚到饕餮体质之中。
    饕餮体质也开始了进一步的蜕变。
    此前，饕餮体质是从混血体质开始，到吸收了自身妖气，再到和半核中的那道饕餮之血融合，一步步构建起来的。饕餮之血，则源于金乌市的那场蛮荒角斗中，牧寅选择拥抱饥饿的那一刻，半核中龙虎交缠，演化饕餮之血。
    此时，在三道龙印力量的推动下，饕餮体质细分出了四道不同的“力”，分别是：“贪欲之力”、“消化自愈之力”、“承载之力”、“纯粹的肉身之力”。
    其中贪欲之力，代表饕餮的本性，是驱动牧寅去觅食、进食的核心驱动力。
    消化自愈之力，是将进食所得，化为自愈能力的一道力量。
    承载之力，自然是将龙印处传来的巨量能量，纳入自身，非但不会被撑爆，反而能运用自如的依仗所在。
    纯粹的肉身之力，则是重生后获得的螺旋劲力，在吸收了自身妖气之后，的超级升级版！
    这还不是结束。
    三道扎根龙印，在和饕餮体质中具体分化出的四种“力”，链接一体之后，继续由内而外，链接到了虎牙、虎爪，这两处“虎形”！
    此前，虎牙为妖兵，虎爪为部分归兽，虽都是虎形，但内涵是不同的。
    此刻，牧寅却分明感到，虎爪和虎牙在彼此交融，部分归兽中融入了妖兵的成分，妖兵中也融入了部分归兽的成分，到最后已经说不清哪个是妖兵，哪个是部分归兽了，而是统一的：虎形。
    这样一来——
    最里层，龙印之层，一境三印，突破到妖兵境顶阶之后，就该有六个凝实的龙印。
    饕餮体质这一层，一境两力，眼下自己在第二境妖兵境，所以是四种力。
    再到虎形这一层，一境一形，目前有虎爪和虎牙这两个虎形。
    不同层次之间，有种看不见也摸不着、切不开也斩不断的无形丝线相连。
    又好像一座金字塔，龙印为基层，饕餮体质为中间层，虎形为上层。
    而顶层尖端一点，便是最外层：实战中的战技表达，战技层。
    “原来，这就是战技的本质么？”
    牧寅喃喃。
    对自己之前开发的各种战技，有了全新的理解：
    静默之爪，是从雪岭龙印，连接到肉身之力，链接到虎爪，经过这道“路径”，所形成的战技。虎躯一震是其不同的运用方式，本质路径是一样的。
    鲸吞之爪，同样从雪岭龙印出发，经过贪欲之力，再到虎爪，即可形成。
    初拥之牙，从小妖体内的龙印出发，连接到消化自愈力，再到虎牙，便能将自己的消化自愈力，暂借给旁人。
    追猎之牙，从戍边市的龙印为发力点，经过承载之力，稍加反转，等于逆向运用饕餮体质的承载之力，最后到虎牙，便轻松成型了。加入的弱柔经的运用，只是提升其追猎精度，本质上仍是由内而外的“路径链接”。
    战歌之牙，稍微复杂一点，雪岭龙印和戍边市的龙印，各取一部分，链接到饕餮体质这一层后，再从贪欲之力和承载之力中，各调一部分，再到虎牙，即可成型。
    最后是主杀伤的战技，压碎之牙，这个是将三道凝实龙印全部调动起来，链接到肉身之力，之后不是立刻到虎牙，而是先经过虎爪，再到虎牙，这条路径，所形成的战技！
    “我至今创出的所有战技，竟然只是由内而外，链接不同层次的一条条‘路径’！”
    牧寅觉得自己像是进入到了一扇门，走进了一个重生前重生后至今都从未领略、从未想到过的领域。
    关键还不是已有的这些战技。
    而是：“三道龙印，四道体质之力，两道虎形，由内而外各种排列组合出来的各种可能存在的路径，有多少？接下来我可以以此手法，创造出多少新的路径、新的战技？”
    牧寅数学不太好，感觉脑袋有点晕！
    表面看来，牧寅和不久前没什么两样。
    可实际上，只有牧寅自己知道，自己再一次经历了堪称脱胎换骨般的蜕变。
    尤为夸张的是，经历了如此蜕变之后，牧寅还在妖兵境，高阶。暂未达到顶阶，似乎还差了点什么。
    这恰恰是最离谱的！
    “现在的我，堪称妖兵境的一个bug啊。”牧寅自己都觉得这世界上存在自己这么一个妖兵境高阶，对于其他同境同阶的混血种、纯血妖、人族而言，简直有点不公平了。
    回想刚重生的时候，对于自己体内多出来的那份龙血，牧寅完全是懵的。到金乌市蛮荒角斗中，获得饕餮之血。再到云港，妖气和体质初步结合，有了饕餮体质的出行。然后是海外龙岛遗迹之行，初步分化出外虎内龙的生命架构。
    直到现在，外虎内龙，四层金字塔式的生命构造，依然不变。
    可是比之前细腻、具体太多了！
    “下一步，就用我这全新的由内而外的路径链接的方式，看看能排列组合出多少不同的战技吧！”
    牧寅对于自己有了如此大的突破，竟然还停留在妖兵境高阶的理由，有所猜测，“应该要开发更多的战技，才能再进一步突破吧。高阶，即战技阶，还是要以战技为本。”
    至于突破到妖兵境顶阶后：“应该能再收获三个凝实的龙印吧，否则这数字就对不上了。”
    如果真如自己所猜测的：一大境之中，会有三印，二力，一虎形。
    那么达到妖兵境——即第二境顶阶之后——就该有六印，四力，二虎形。现在自己还缺三道龙印，才能将这数字对上。再往后推演的话，若自己重生后的这一世，真能达到第九境化龙境，那时候岂不是有整整二十七道龙印，十八道饕餮体质之力，九大虎形？呃，那样的话，能排列组合出多少不同的战技啊……牧寅感到有些头疼的同时，也越发期待了。
    当然眼下不必想那么长远。
    先把妖兵境高阶，也即战技阶的功课，好好做充分吧。
    牧寅定下计划：明天开始的大会第二轮，继续以吃为本，通过参加大会吞吃各方观众的情绪反应，这是要继续坚持的。
    同时要趁着这第二轮的比赛机会，好好“试招”，充分开发战技！
    “我说……阿牧！”
    一声恼火的喝声。
    纪琳风风火火地推开没锁的房门，闯进屋来，那架势好像来查房的女宿管，“你小子到底有没有收到我的消息啊，我不是让你修炼结束了就来找我么？别告诉我这么晚了你还在修炼啊！老娘可不吃这一套！”
    说完她就看到了此时的牧寅。
    牧寅没理会纪琳，因为修行投入到了极致，反而没察觉到纪琳进屋来了。
    迷你都市练功房里的唐小妖也是如此。
    站在纪琳的角度，可以看到牧寅身后是一面巨大的落地窗，窗外月光、星光、不夜城魔都的璀璨灯光，混合在一起，透过玻璃打进来，落在牧寅的身上。
    这一刻，纪琳忽然觉得两眼刺痛，似乎牧寅整个人散发出了强烈的光，变成了一个光源，一个小光人。
    不只是外界落在牧寅身上的光，还有牧寅自己体内，似乎也在透发出某种说不出是什么颜色的光！
    这感觉只持续了片刻，就消失了。
    牧寅仍站在那儿，看起来一切如常，身上并未散发任何强光。
    刚才似乎只是纪琳的错觉。
    可刹那间的双眼刺痛之感，却让纪琳知道：那绝对不是错觉！
    纪琳身边，悄然间多出来一个人。
    不知何时，柳依星也来了，默默站在纪琳的身旁。
    她们一个是徐锦凡之前，支撑起牧城俱乐部的支柱，后来因为意外受伤而心态爆炸，脾气逐渐变得古怪病态。一个是徐锦凡成为牧城俱乐部的首领之后，俱乐部之中的头号女首领。
    “星姐你怎么来了？”
    纪琳问。
    没记错的话，牧寅刚到云港的时候，柳依星是持反感态度的，纪琳则是主张接纳。两人那时候曾为牧寅的事情而针锋相对，此时却是并肩而立。这让纪琳感到有些奇怪。
    “我来道歉，也来道谢。”
    柳依星说。
    她一度因为自怨自艾而心态扭曲，本来十分好看的容貌都因为喷薄而出的戾气而扭曲变丑了。
    可现在，纪琳似乎在柳依星的脸上，看到了曾经那位牧城俱乐部的支柱的风姿风采。
    柳依星明显变得柔和了。
    “我要向阿牧道歉，为当初我在云港的所作所为。”柳依星说，“同时我要谢谢他，谢谢他出手治好了柳依武周，也治好了卓玛。”
    纪琳这才明白过来。白天看过阿牧救活那美人鱼俱乐部的王牌之后，她和柳依星一样，也知道了：那天在魔都妖医院，绝对是牧寅出手治好了卓玛和柳依武周。
    “你呢，你又来干什么？”
    柳依星瞥了一眼纪琳。
    纪琳再次看向牧寅。
    只见牧寅仍完全沉浸在修行之中，不知道又有了什么突破进展，唇角竟然挂着一丝笑容。
    看到那笑容的一刻，纪琳依稀看到了曾经的自己，或者说所有人青春年少的时候，单纯地享受着努力，享受着变强时，的那种最纯粹的快乐。和要击败谁无关，只是为了自己。
    看着这样的牧寅，纪琳动了动丰厚性感的嘴唇，发现本来想要说的话竟然一时间说不出口了，眼神也变得柔和起来。
    于是最后她什么都没说，微微一笑，拉上柳依星，一起悄然退出了房间。
    心想：“先看这小子第二轮的表现如何，再最后决定要不要劝他放弃第三轮吧。”
    房门又悄然关上。
    房间里的牧寅和唐小妖，沉浸修行之中，像是是繁华魔都和滚滚大世之中的两颗珍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