俺的(第一人称) 作者:安于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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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辈子是不会离开你的。我要拜了所有的庙,要是他们还不能原谅我们,那我也是铁了心的。哥,我会回家的。”
我低声骂,“兔崽子。香一个。”
海越笑了,对着电话恶狠狠地亲了一下,他说,“哥,记得去邮局拿我给你寄得卡片啊,要是被别人看见了,那就完了。”
我想到他一副惊慌失措的小模样,笑了,说哥知道了,我顿了顿,又说,“宝儿。哥在家等你。”
海越又叫,“哥……”
我低声笑,“小兔崽子,你再叫的这么好听,老子就要去找你去了。”
海越笑了笑。
我又说,“宝儿,哥爱你。”
海越说,“我知道。我知道。我也爱你。”
我挂了电话之后,转身跪在了沙滩上,我怔怔的看着面前的那片海,柔和的拍打着波浪,一下一下翻滚着的海。我想,神是不是终究帮了我一次,海越没走。他真的没走。
我定了回家的机票。我回去快要骂了一路,拜佛,他妈的小兔崽子到底是怎么想的。
回到了莲乡之后,我去邮局收了一堆卡片回了来。我一封一封拆开来看,看小兔崽子拜过了那些庙,他说有的地方香火旺,有的地方却没什么人,连和尚都是瘦干瘦干,看着好可怜。他说他没想到过中国竟然有这么多庙,他又说他只能挑那些个有名的去,小野庙他实在是找不到,让我别怪他。他还说他在北京一天就跑了五个,说在雍和宫的时候,还碰见了做法事。他说人好多,挤得他手中的香火差么点儿掉了下去。他说他跑了很多的地方,见了很多的人,很多的事儿,他说,没有啥过不去的地方。
我心里上下翻腾,生怕小东西拜佛拜的猛然之间看破红尘了。
我后来又去了县城里的绵山,绵山上左右小庙,海越说这是他拜的第一个庙。我也上去拜了拜,挨个在写个祈愿的彩布条上慢慢的一个接着一个看。
后来终于看到了一条,是海越的字。我心里又骂。小兔崽子,真能折腾。
海越后来又说,他还在每个庙给娘祈福,他说娘也会好过来,我们都会好过来。
过了十个月,我把娘接回到了莲乡。娘真的是比那个时候好得多了,就是看人还会糊涂,娘看着我叫着越越。
我在家里照顾娘,我慢慢跟娘说,“娘,我是海言,不是海越。”
娘又慢慢的跟我说,“是言言,不是越越。”
我点了点头,又说,“娘,你说海越哪儿有我这身子板儿。”
娘又笑了,指着我说,“越越。”
我叹了口气。
娘说,“越越在家,言言在外面。”
我愣了愣,知道有那么多的日子,都是海越陪着娘一天一天熬过来的。
我叹了口气,重新教娘。
老笨在这个月的月底的时候死了,我不知道老笨活了多久,它生的狗崽子们也长了挺大,也都不在河湾边上住着了,满莲乡的闲逛这,个个都是长了一张笨模样的脸。
我把老笨好好地给葬了。我看着河湾,说,“兔崽子,你养的那笨狗没了,你回来是不是又要难过死了。”
我现在做的事儿无非就是三个,帮豆芽赚钱,教娘认人,等海越回家。要是非要再说上来,那也只能是看着河湾了。
我去河湾边上又想起海越靠在我身上,我逗他,说“宝儿再给老子唱个催眠曲。”
海越点了点头,软濡的小声音唱着,“月儿明,鸟儿静,树叶儿遮窗棂,蛐蛐儿叫铮铮,好比那琴弦儿声...”
我笑着说好听,说,“宝儿你现在要多练练,以后才能给小宝宝唱着听,这可是要哄小宝宝睡觉的曲子啊。”
海越抿着嘴唇,自己低头嘟囔,说再也不唱了。
他后来还是给我唱过,给我唱过好多遍。
我觉得,我应该是知道为什么爹这么爱这里了,这么爱着河湾了。这片地方有种魔力,这种魔力让我们每个在河湾的人都深爱着这里。河湾就是家。到了河湾,就是到了家。
我每隔三天就要去趟邮局。海越寄来的卡片很多。一天里甚至给我寄过三四张,小兔崽子的胆子也越来越肥了,先前寄来的上面还写着哥,我怎么样怎么样,后来直接就写我成了海言。
这回的卡片不是很多了,我拆开了一张,海越说,海言,你等我回去了,咱们就好好过日子。我又骂,兔崽子真是无法无天了,离得老子远了骨头还真的是硬了,他回来老子不叼的软死他。我又笑了笑,伸手去碰了碰卡片上的字。心快飞上了天。
另一张我是快走到了河湾边上才舍得拆开。他粘的很牢,一副生怕寄不到我手上的模样。我笑了笑,手又不敢使大劲儿,我怕把卡片弄坏了。我好不容易才拆开了,我看了两眼,愣了。他说,他说他要回家了。
我愣在了河湾边上,他说,他要回家了。
我望着河湾的水笑了。
我又看见海越那副模样,他弯着眼睛冲我笑,那形状像天上的月牙儿。
我心想,俺的宝儿回家了。
我又想,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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