蛮后 作者:白日上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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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令蛮被那一握,理智登时回来了。
圣人既这般大庭广众之下说,又以着好兄长的名义赐美人,便不会接受拒绝。
这既是试探,又是离间。
若杨廷回了,足以说明他完全不将圣人放在眼中,这是试探他的忍耐度;若杨廷受了,那么敬王后院起火,与户部侍郎的关系进一步离间——实在算得一举两得。
何况只是轻飘飘的一句话,两个没人。
杨彻跳完,气喘吁吁地坐回长几前,便发觉方才还其乐融融的气氛好似被浇了些泥沙,僵硬得很。
“怎么了这是?”
苏令蛮牵起一抹笑,她没有忽略容妃眼中一瞬间划过的得意,道:“不是什么大事,圣人给阿廷赐了两个美人。”
杨彻张了张口,眼现怜悯,道:“敬王妃方入府,圣人为何不缓一缓?”
作为旁支,他与皇位的距离要更远些,圣人对他的容忍度明显高多了,即便当场提了异议,也耐着性子道:
“阿廷现在膝下犹虚,王妃年纪尚轻,为子孙计,多两个美人分担,也是好事。王妃,可对?”
苏令蛮牵唇笑道:“是极。”
于是一场家宴,领回来两个美人。
苏令蛮明摆着没甚精神,沉着脸回府时,脸黑得险些没将小八吓着,小八喏喏地问:“绿萝姐姐,娘子这是……怎么了?”
绿萝沉默地摇了摇头。
主子之间的事,哪里是她能发话的。
院内林木请示王妃,要将美人安置在何处,苏令蛮没搭理,小八得了消息,板着一张脸出来,看着那两个娇滴滴的美人,轻衫薄履,眉目顾盼,一看便是不安分的,登时没好气道:
“哪处偏,便往哪处置,莫放出来碍主子的眼,这规矩还要人来教?”
“妾两个都是皇上赐下的。”两位美人里,那桃心脸素来是个大胆的,娇滴滴地朝里头唤:“王爷,你还没说,要将妾安置到何处呢。”
敬王这般人中龙凤,连圣人都要退居一隅,方才起舞时,她们二人便看得脸红心跳,现下被圣人直接指给了敬王,两人本就欢喜得不行,即便只在院中远远见了一眼,两人都失了魂一般。
苏令蛮在内室瞪了杨廷一眼,见他冷脸难得露出窘迫,才冷冷道:
“怎么?舍不得了?”
杨廷哑然失笑:“蛮蛮,不过两个玩意,你随便安置了去,爷不碰便是。”
“回头圣人问起来,如何说?”
苏令蛮这下才又欢喜起来,说起来,她这不安感约莫还是源自阿爹,阿爹那见一个爱一个的负心模样,她见得太多,不免对男子天然少了份信心。
尤其杨廷又素来是个受欢迎的,即便他冷若冰霜,常年不爱人亲近,亦不免害怕,有朝一日……
纵往昔想得多么自在洒脱,在情一字泥足深陷之人,又哪里当真洒脱得起来?患得患失,对一个自小便缺乏安全感的人来说,委实寻常不过。
“圣人哪里管得了臣子的房中事,你且安着心,另外,这两人你记得拘在一个院子里,莫要让她们在府内瞎走动。”
“你是怕……”苏令蛮眼睛发亮,登时又欢快得跟一只兔儿似的。
杨廷见她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经不住发笑,捏了捏她腮帮子道:“你啊,还跟孩子似的。”
“毕竟是圣人的人,防着些。”
☆、峥嵘夜
作为正经上了造册的敬王妃, 自然是有资格处理后院的美人的——即便圣人御赐,可好吃好喝安顿着,谁也挑不出理来。
苏令蛮从头到尾没出面,由小八差遣着林木,将两人安置到了王府西边角落最偏僻的院子,便不再管了。
“敬王妃莫不会拘着王爷,不让他来我们这屋吧?”
桃心脸名唤春满, 有一副黄莺出谷的好嗓子,她环顾左右, 院中地面的落叶还未扫净, 虽到处擦拭得干净, 可到底透着长久不见人气的沉闷。
在她身旁站着的另一美人, 名唤秋实,长得虽不如春满出挑, 却胜在肤白净匀, 一眼看有种成熟温婉的秀丽。
秋实摇摇头道:“你我皆是圣人赐下,又都是一等一的美人,敬王殿下不会放着你我不管的。”
两人身后伺候的小丫鬟春桃, 从来是个牙尖嘴利的, 又素来崇拜王妃,听罢不由嗤笑道:“两位娘子莫非平日里不照镜子?若您们这样的, 也算是一等一的美人,那我们王妃算什么?九天玄女?”
春满与秋实两人方才夜宴时,只在远远见过礼, 当时光顾着去看敬王,哪里还顾得上去看敬王妃?只知晓如今的敬王妃是京畿第一美人,可女人再美,又能美到哪儿去?时间看久了都会腻,男人嘛,不都如此。
春满不服欲辩,却被秋实扯住袖子:“这位姐姐说笑了,我二人这等贱命,如何敢同王妃相比?”
“知道便好。”
春桃翘着下巴,骄道:“诸位且记着,在敬王府,头一桩,是尊敬王妃,第二桩,紧守规矩,闭紧你们的嘴巴。”
“你——”
春满愤愤,却被秋实拉着陪笑道:“多谢姐姐指点,我二人知道了。”
待小丫鬟趾高气昂地走了,春满才甩袖道:“姐姐,不过是个贱婢子,何须如此多礼?”
“阎王好见,小鬼难缠,敬王府我们初来乍到,不便与人起冲突。”秋实安抚道:“何况,待你我得了王爷欢心,这些婢子恐怕要反过来讨好我们,何须争一时之气。”
“这倒也是。”春满想了想,觉得秋实这话在理,颔首称是。
不过两个美人翘首以盼终夜,也没盼到那天人般的俊俏郎君来房中,第二日要出院请安时,却发觉被院门口两个粗使婆子给拦住了。
“两位娘子留步,敬王府不比得旁处,规矩重,娘子还是莫要乱跑得好。”
“我二人昨夜来得匆忙,还未向王妃敬过茶,劳嬷嬷通融。”秋实将腕间细银镯子褪下,孰料这嬷嬷油盐不进,不论如何说,都不肯放行。
春满与秋实面面相觑,这才发觉:两人竟然是被困在这小小的院子了。
两人来时匆忙,只收拾了些许细软,丫鬟仆人一概皆无,全都由王妃指派,这般一来,若王爷想不起,还真是无法可想。
“那昨夜……王爷歇在了何处?”
春满试探地问道,婆子收了银镯,好歹要卖个话头才好,只语声依旧不客气:“这还需得说,自然是王妃那了。我家王爷自打成了亲,便雷打不动地宿在正房,无一日例外。”
秋实大惊,揪着袖口的手发白:“连,连王妃小日子……也是如此?”
她们二人在教坊司长大,虽还未破身,可该知晓的都知晓了,伺候人的床上功夫也是悉心调教过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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