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是我闻 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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足,一点都不像年近半百的老人。
“大人,您从西京订制的云锦到了。”
仆人说完侧身,一旁的木箱里放着满满一箱云锦,此款面料是锦缎中的尚品,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
奉廷瑞扫了一眼,满意地点点头,说:“放到给温小姐准备的客房里,记住盖盖子,别受潮了。”
时隔多年,奉廷瑞都始终如一地称呼温凌宜为“温小姐”,即使她已不再年轻,也已过了“小姐”的年纪。
“还有炭火,用我前几日新进的那批,那个烧着最好。”
“是,大人。”
奉廷瑞还想交代几句就看见门口有个仆人慌慌张张地跑过来,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大人,我们被劫镖了。”
奉廷瑞满脸镇定,毕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何况干镖局行被劫镖也是家常便饭。
“有话慢点说,急什么,今天是咱们盟里的大日子,别乱添晦气。”
“。。。是。”
“说吧,哪趟镖?”
仆人一听“扑通”跪下,“大人,刚接到金镖头来报,咱们为朝廷走的第一镖就被劫了,大人,里边可全都是皇上分发二品以上大员的中秋赏赐啊!”
奉廷瑞身子摇晃,差点没站稳。
他深知这个差事来之不易,要是第一单就出岔子的话没法向上边交代。
“速招金壁回宁安。”
“大人,金镖头已经在路上了,最迟明早就到。”
奉廷瑞望着满院满府的红纸灯,胸中郁结难忍,须得深吸一口气强制压下才行。
☆、第二十九章
温凌宜赶到奉天府邸时已是傍晚,晚秋的天黑得甚早,她此番来只带了一个丫鬟和一个随从,从简得很。
奉廷瑞老早就在门口等候,他穿了平日极少穿的华服,满头白发平整扎在脑后,精神抖擞,满目期盼。
下了马车,温凌宜缓缓走到府门口,步履缓慢,仪态万方,颇有名门之范。
“廷瑞。”
“二小姐,你来了。”
奉廷瑞叫了温凌宜半辈子的“二小姐”,没人叫他改,他自己亦不愿意。
“早就叫你换个地方住,宁安山穷路远的,折腾一次都快要了老命了。”
温凌宜嘴上抱怨,可实际上此番她来宁安是自己提出来的,奉廷瑞还劝过,可惜没用。
跨过门槛,温凌宜望着满院的红纸灯,相叠的手上骨节攥得泛白,她回头看了奉廷瑞一眼,张张嘴,却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大堂,仆人丫鬟尽数退去,只剩他们二人坐在太师椅上,中间隔着袅袅热气。
“你还留着。”
温凌宜说着拿起茶杯,左右转了转,又放回了桌上。
奉廷瑞憨憨地笑了声,一张黝黑的脸上皱纹堆起,他说:“想来这套茶杯还是二小姐十三岁那年送我的,都过去这么多年了,颜色还是这般漂亮,精致。”
“当年我心血来潮做的,根本没想到你会放心上。”
“二小姐一直手巧。”
温凌宜拂袖笑了声,说:“一把年纪,你就别逗我了。”
“二小姐。”
“嗯?”
温凌宜低眉转头,又一次拿起了茶杯,她紧紧握着,看着茶水轻漾,而杯底的那头是温府那些年她最年少,最无忧的时光。
奉廷瑞:“青楼楼主真的答应让雾酒坊的酒进莳花阁了吗?”
“当然,不仅是莳花阁,还有青楼下面的四个分支以后都得喝我雾酒坊的酒才行。”
“可据我所知,风巽这个人从不轻易向谁低头,他能混到今天,除了刀法精湛,手段也是极其阴狠哪!”
提起风巽,温凌宜脑里闪现那男儿俊朗的容貌,不由得会心一笑,说:“手段再阴,该服软的时候不还得服软嘛。”
奉廷瑞不明,左右也想不通平日和风巽毫无交集的“二小姐”用了何种办法将此人拿下。
“你当真打不过他?”
奉廷瑞难为地笑了笑,说:“二小姐说得对,我确实打不过他,同是温家刀,风巽却在原刀法的基础上增进了一些旁门左道,看不出路数,一时没法破。”
“算你实诚,没有倚老卖老。”
“实诚?呵呵,二小姐就会拿老朽取笑。”
温凌宜一低头,眉眼间尽是冷色,她说:“廷瑞,不管怎么说雾酒坊的事多亏有你。”
“应该的。”
“这一年来我独掌天行堂杀了不少人,原来杀人是这般容易之事,刀起刀落,咔嚓一下命就没了,多奇妙!”
一个从前连看到杀鸡都会害怕的名门闺秀变成今天这副模样着实是一件可悲的事。
“廷瑞,你知道吗?如家的人没死干净。”
奉廷瑞瞪大眼睛,显然这个消息让他很震惊。
如家。。。。。。曾经奉廷瑞一直忌讳提起“如”这个字,他既鄙夷又忌惮,既不屑又敬佩,就这样矛盾地过了多年,直到如家灭亡他都没有胆气直面如世初。
“那日风巽和晏屠嘉将她带到我天斛谷,我一眼就认出来了,这世上能与如世初如此相像的人,除了他女儿,还能有谁呢。”
温凌宜说到这仰头笑了两声,“如世初攒了一辈子的德行,对江山社稷,他心怀抱负,对兄弟家人,他有情有义,除了女人,什么都在他心尖上,可他怎么就没祈求老天救救他儿子呢?要是璟泽还活着。。。。。。”
提到璟泽的名字温凌宜顿时潸然泪下,无语凝噎。
奉廷瑞知道温凌宜所想,一场情爱纠缠在他们几人中间数十年,不是忘不了,是谁都不愿忘,宁可愧恨,宁可痛苦,宁可,此生不复相见。
“二小姐,都过去了。”
这句话奉廷瑞对温凌宜说了数十遍,可他连自己都劝不住,又怎能谈得上劝别人呢?
“他女儿的毒我给解了,风巽也应了他本就该答应的事,接下来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们要给如世初报仇。”
“报仇。。。。。。”
奉廷瑞不带遮掩地嘲笑,毕竟这事在谁看来都难于登天,何况他们的对手是当朝皇帝,那个一登基就血洗朝局的薄情皇帝。
“最近我时常梦到段鹤。”
在自己夫君逝世一年后温凌宜第一次跟别人说起这个名字,语气倒是温和了许多。
其实说是温和,倒更像是不掺感情的叙述。
“梦他做什么?”
温凌宜双眼紧闭,神思困倦地拄着椅背,说:“梦见他摔得满身是血还不忘向我讨债,说我占了他的地,他的人,却在清明寒时连一个纸钱都不烧给他,还咒我下地狱不得好死。”
“二小姐没有做错任何事,无愧于心。”
“是啊,我并没有做错什么,可老天还是把除了钱以外的东西都从我身边夺走了。”
满室清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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