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兮 作者:人偶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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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没饶人,“你们就该恭恭敬敬地告诉他,令郎在此,三十一年前荀士祯手段卑劣,在此陪个不是。要寻仇,尽管冲华山来。”
“谢欢。”梁徵捏着他肩头的手重了些,“师父也是无法……”
“他跑去入了承天教,跟随烈云几年,难道是两手清白?看烈云贪恋过深,又才突然良心醒悟?不过是怕伤及己身。”谢欢尖刻地说,“以为烈云死了,就能心安理得地回来一辈子做个万众敬仰又无所事事的武林前辈,谁也不知他还带着魔教教主的儿子。你怎么不学学你师父。”
烈云之子当初年幼,何其无辜。若是告知别人,岂不枉送一条性命。许多年细心维护,这也是师父一点仁心。
原是知道可以和谢欢争辩下去,但是谢欢这不过是些气话,又非是真不明白,争辩无益,梁徵闭了口。
他长久不言,谢欢也不好一个人不断地说下去,气闷难解,偏开头不理会他。
想下去的话,梁徵自然有他的道理——梁徵不做没道理的事。
但是被刺痛时就没法不反击。
就是因此才总是与父亲争执不休。
谢欢仍然是要走开,梁徵不让,伸出双臂把他压在一旁的树干上。
“不说你爹。”梁徵做了退让。
谢欢抬手遮住脸。
“你看过我给柳宫海写的信么?”
梁徵对这个问题犹豫了。
谢欢从掌中露出眼睛来,“我以为你不会看。”
“只有最后一封。”梁徵说。
也许因为是最后一封的关系,信封没有留下,信纸在柳宫海醉中留下被揉搓的皱褶,似是曾要撕毁,却又被留下,重新展平放好。即使不特意拆看,从他胸前摸出来时,一眼就扫见了。
但看信是实。
“你担心是我有什么阴谋想要害死柳宫海?”谢欢猜道,“如果真是如此,被你发现是比被别人发现好。”
“若真是如此,我不会包庇。”梁徵垂下目光去。
“你还会为我求情。”谢欢嘲笑道,“所以梁大侠,结果是什么?”
信里并不算过于露骨,但也是意思明确误解不来的缠绵情话,梁徵说不出口,斟酌之下,道:“你只是想从他那里知道武林寻找魔教余孽的进展。你在欺骗他,帮助烈云,但并没有想害柳大侠。”
“我骗他,没错。”谢欢说,“怎么,手段如何?我骗过不知道多少人,你怎么知道我不是骗你?”
这越说越远了去。
梁徵也记得自己看信时的心情。明知他是对人欺瞒,假意虚言,但原来无需真心也能如此动人,字字柔情。显然谢欢擅长。
当然不可能是高高兴兴地扫完那封信。
想来其中内容,确实只有探听消息,没有诱敌害人之意。
“我读人信不对,抱歉。”梁徵说,“而虚情假意欺哄旁人,也是不好。若你是华山门下弟子,我自然会重重责备,玩笑也不是这样开来。但你与我们不同,我没法说你的不是。”
“你要怎样?”谢欢一扬下巴。
“对不住,看了信件。”梁徵再次道歉,,“你也答应我,以后不要做那种事。”
谢欢冷笑出来。
之前还是忐忑的,生恐梁徵看信误会,也自知这不是梁徵所能认同的手段,原本是惭愧。但此时有气,便把惭愧都去了七分。
梁徵弯曲双臂,往他更靠近了一些,“以后也不需要那么做了。”
我不需要你为我做那些。
“你怎么知道我不是哄你?”谢欢又一次问。
梁徵皱起眉来。
谢欢要推开他,被他压过来,抵在胸膛与树干之间。
“你欺哄我又是何妨?就是假意,只要瞒我一世,我也是当真的。”
说话时低笑,有意要解他怨怒。
又不是要争个什么是非黑白,只是一时失言而起,到底谢欢心中不顺,又才引出这些来。再说全都是气话,还是该好言抚慰,
何况这也是字字真心。
心软之中,抬手从谢欢前额抚下,及至唇边,换了嘴唇落下一吻。
比料想中更容易地,谢欢放松下来。
“……柳宫海死前,已知我瞒他。”他说,“我想他做鬼也不会放过我。”
这么说的时候,并没有表现出明显的恐惧,而是痛快,好像感到理所应当,罪有应得一般。
但梁徵猜测他此时仍在疼痛。
谢欢说:“我不说了。”
他仰起头看头顶上的树冠,有落花飘下,迷人眼睛。
“我不会一直做掌门。”梁徵说。
谢欢为他忽然转入此题而惊讶,可仍然没有看他。
“临危受命,不便推卸。但只是一时。”梁徵继续说,“此事一毕,我会将此位交予师兄。我饮过烈云之血,未知往后能否自控,以后,我想再不言武功。”
他没有提过这件事。
谢欢对着落花眨了眨眼睛,突然抓住了他领口,“不能自控?怎么可能,你师父是地鬼,不也和你一样,这么多年……”
“这么多年,师父几乎从不动武。”梁徵说,“不仅是他,二师兄也是如此。”
谢欢抓住他领口的手松开了,“不动武功,你要如何在江湖行走?”
“你要行走江湖的么?”梁徵问他。
这不用回答。
“我和你一起。”梁徵说,手臂伸到他背后,隔开他后背与粗糙的树干,便能抱住他,“你什么都别担心。相信我。”
担心的是在那之前。
谢欢坐在日月坪边上看梁徵与乔子麟、连羽比剑。虽说从他眼中看不出套路,但梁徵能同时与乔子麟、连羽两人相斗,不落下风,果然是近来突飞猛进。
水瑗正从山下阶梯上来,扫过一眼,笑眯眯地往谢欢身边坐下。
谢欢以为他只是来看看,但水瑗传音过来:想过最坏的可能么?
虽然不解水瑗为何来找自己说这个,谢欢点了头。
你猜烈云这些时候在哪里?水瑗又问。
谢欢转头看了看他,“有他的消息了?”
“断断续续,一直都有听说,只是不怎么在华山附近。”水瑗说出口,“与我们交好的好些门派,他都有露过行踪。但是这几天没有听说什么了。”
“之前怎么没听说。”
“你们之前在京城,消息自然要迟缓些。”水瑗说,笑容不改的看着场中剑光飞舞,嘴里说着与目光所及不太相干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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